不過由于她躲閃得及時,這劍隻是擦着她的耳畔劃過,而後啪地一聲斷成了兩截。
白青葙的心裡咯噔一下,這與她夢中的場景幾乎一樣。
不同的是夢中的她并沒躲過,被這劍撞了個仰倒,弄得一身狼狽。
一縷青絲順着長劍帶起的勁風向後飄去,而那斷成兩截的劍叮裡哐啷地在地上滾了幾圈,發出它最後的哀嚎。
“抱歉,不小心手滑了,沒受傷吧。”人未至而聲先至,燕六從樹叢中鑽出,他的表情可不像他說的那樣感到抱歉,真是連裝一下都不願意。
是認定她會端着大師姐的架子,息事甯人凸顯自己的大度。
當然以前的她會這樣,但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
看見她好好地站着毫發無傷的樣子,燕六詫異了一瞬,這跟他的預想不一樣。
而後目光落到地上已經斷成兩截的劍上,燕六臉色頓時一變,瞳孔猛然放大,眼底瞬間染上怒火。
他沒想到白青葙竟然将他的劍折斷,對一個劍修而言,這跟把他的臉放在腳下踩有什麼區别。
“白青葙你不要太過分!憑什麼把我的劍折斷。”燕六的聲音染上怒火,狹長的眼睛氣的幾乎要豎起來,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那她現在估計已經被碎屍萬段。
白青葙隻覺得他莫名其妙,明明她才是受害人,怎麼他還惡人先告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燕六,你這話說怎麼還好像是我的錯了?明明是你的劍突然出現,差點的将我劈成兩半,我沒找你的麻煩你就該偷笑了,怎麼還好意思說這種話的?”白青葙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情,心煩意亂,話語間也帶上了幾分火氣。
被她下了面子,燕六頓時也忘了什麼宗門規矩,舉起拳頭就要向她沖過來。
他一擡腳,膝蓋便像被什麼擊中,向前一彎一個踉跄,五體投地砸在地上,結結實實向她行了一個大禮。
燕六的頭磕在地上發出結實的一聲響,“咚——”,可謂是餘韻悠長。
周圍的人都聽到了這一聲脆響,更有甚者不自覺地捂住自己的腦袋,露出吃痛的表情,頗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看在你這麼誠心誠意道歉的份上,剛才的事我就不與你計較了,師弟你也不用如此自責,我原諒你了。”白青葙一臉誠懇地看着燕六,在隻有他能看到的角度,促狹地擠了擠眼睛。
遠處一聲輕笑,還未傳出便消散在空氣中,無憂隐匿身形繼續跟着白青葙。
不想與他糾纏,丢下這麼一句話在燕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匆匆離開。
燕六咬牙切齒地看着白青葙離開的背影,眼裡像是淬了毒一般。
她不知使了什麼法術,竟讓他當衆出了這麼大的醜,還将他的劍折斷,這般淩辱于他。
同時入門,同樣出身貧寒,她白青葙不過是比他運氣好一些,現在在他面前擺什麼架子,今日的恥辱他燕六記下了。
望着白青葙背影消失的方向,氣憤地握拳砸在地上,留下一個帶血的印記。
而另一邊的白青葙心中惴惴不安,夢中的記憶又浮了上來。
剛剛教訓燕六的那幾分痛快,也抵不過她現下心中的惶恐。
若那夢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些記憶也是真的,那她豈不是真的隻是個可憐的對照組女配,最後以那那樣一個兒戲的死因,孤零零地死在桃花樹下。
她本來以為那隻是因為看過那本書,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但剛剛那與夢中一般無二的事就這樣在她面前發生了。
她有些站不穩,隻覺得頭暈目眩,周圍的一切似乎變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将她裹挾其中,讓她喘不過氣來,隻想逃離。
不對,這或許隻是個巧合,她根本沒有一個叫作陸鯉的師妹,這一定隻是個巧合。
現在隻要去雲浮山看看,到底有沒有這樣一個師妹,就知道那夢中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勉強穩住心神,她抱着一絲僥幸,腳步虛浮如同踩在雲端,快速地向着雲浮山大殿趕去。
隻期望事情不會真的像夢中那樣發展,一切隻是她庸人自擾。
雲浮山他們這一支并沒有那麼多的弟子,更多來到劍宗的弟子更傾向于拜入那些成名已久的劍尊門下。
雲浮山的弟子一隻手就可以數完,她不過占了個入門早的優勢,那時候沒人願意拜入名不見經傳的雲浮山,所以她才成了雲浮山的大師姐。
向着熟悉的大殿走去,越走近她的心就跳得越快。
深吸一口氣,踏進殿内,擡眼望去,還是些熟悉的面孔。
抱着劍,一臉木然,不知神遊到哪裡一臉鹹魚樣的那位,是雲浮山的二師兄栾紹。
而另一個站在一旁,與栾紹有八分相像,臉上一直挂着和煦笑意,讓人如沐春風一般的是大師兄栾裕。
他們二人是兄弟,但性情可謂是天差地别。
而殿中的女子便是孔佳,她是雲浮山最晚入門的小師妹。
那站在中間一身清冷如谪仙般的男人,則是她曾經心儀之人,她的師尊離澈。
空曠的大殿之中并沒有其他人的存在,白青葙高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她就說,那夢中的事做不得數,夢和現實是相反的,剛才那隻是巧合罷了。
“師傅,這就是你說的師兄師姐嗎?”
師尊身後露出一抹嫩黃的衣角,他微微側身顯露出身後一道俏麗的身影。
一瞬間白青葙的世界轟然倒塌,她的耳中隻餘下刺耳的嗡鳴。
夢境與現實似乎在此刻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