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清野那邊才知道,原來是要和她談長期商務合作,也就是品牌代言,所以特地請她先到公司總部洽談。始料未及,Yvonne不在身邊,偏偏清野老總親自出來迎接,擺出十足誠意,明蔚不敢貿然簽合同,一個頭兩個大,先口頭應承下來,請他們将文件發到公司法務。
這之後才是和姜行雲會合,去私家菜餐廳吃飯。餐廳叫小蓬萊,坐落在一家仿古庭院,中庭圍了一圈假山石林。二樓最裡層包間,窗外正對蘭亭水榭。
可惜明蔚欠缺欣賞的雅緻。本以為隻是和清野品牌部、市場部吃飯,沒想到總裁親臨,這下場子壓得嚴肅好幾分,态度得更加恭敬。品牌和市場總監都是三十來歲,老總和首席營銷官年近半百了,桌上總要見點杜康。
姜行雲是人精,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種,漂亮的敬酒詞張口就來,旁邊助理也跟着捧哏,從來不讓半句話落地上。明蔚屬于一輩子也學不成這樣,偏偏應酬局中,不會來事的隻能喝酒。
中途她去洗手間,回包間時在門外聽到裡面談話,席間幾人喝了酒,嗓音比平時要大。
明蔚沒有聽牆角的習慣,手已經握上門把,卻聽到自己的名字,止住動作。
甲方在背着你讨論你,這時進去就是沒眼色了。
“明蔚這小姑娘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樣。”營銷官說,“以為會是比較有傲氣那種。”
市場總監笑說:“确實,畢竟之前有那個事。”
具體是什麼事,屋内幾人都不直言,隻是交換眼神。
清野老總道:“她年紀也不小了,在這個圈子裡,總歸要懂事的。”
姜行雲自覺身份尴尬,對這個話題保持沉默。
他們又圍繞節目聊了幾句,明蔚等話題繞過自己之後,推門進去。
沈遐到的時候,其他賓客都已離開,明蔚一個人坐在水池旁邊,看水裡的錦鯉遊來遊去。他站在垂花門喊了她兩聲,她沒反應。
沈遐搞不清她是不是故意甩他臉色,有點惱火地走到她面前:“明蔚?走了。”
明蔚擡起眼,臉上泛着紅暈,眼神迷離地浮在半空。
沈遐愣了一下,問:“你喝了多少?他們灌你了?”
“沒有呀……”
她意識不是很清醒,聲線比平時要軟。
沈遐把她拎起來,明蔚站都站不穩,被這麼一拽徑直就往他懷裡栽,沈遐趕緊扶住了,攙着她手臂,無語至極地笑她:“這叫沒有喝嗎?”
“不是。”明蔚口齒清晰道,“是沒有灌我。”
她自己喝的。
為了保護嗓子常年都控制飲酒,今天又是難得想喝醉一點,就喝了。
沈遐問:“你自己把自己喝成這樣?”
有酒瘾嗎?他從來不愛碰酒精,無法理解。
“嗯。”明蔚看他有重影,半天對不上焦,煩躁地晃晃腦袋,“反正有你來接嘛,不會出事的,很安全。”
“是很安全。”沈遐毫無波動地附和,拉着她往外走。
明蔚不肯走,抓住他胳膊,臉一寸寸靠近過來,費勁地觀察他神色:“你生氣啦?”
沈遐說:“我沒有。”
這句是實話,他情緒穩定得很,不會因為一個醉鬼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就動怒。明蔚喝多了,他也沒生氣,反而慶幸來的人是自己,省得她惹出其他麻煩,或者遇到不好的事情。
但是明蔚語氣非常肯定:“你生氣了。”
沈遐耐心地說:“我沒有生氣。”
當下最重要的是把人哄進車裡,好送她回家。
“就是生氣了。”明蔚幅度很小地晃了晃他手臂,“不然幹嘛叫我名字啊。”
沈遐稍顯錯愕地眨眨眼。不叫她名字叫什麼?
他自從失憶之後,一直都是連名帶姓叫她,也沒見她對此表現出任何不滿。
加上明蔚這個和撒嬌沒兩樣的動作——他感覺明蔚還蠻會撒嬌的,有點拿她沒辦法——看來她喝多了後有些神智錯亂,可能也把現在當成過去的哪個時間線了吧。
熱戀期?婚姻期?瀕臨破裂期?
不管是哪個時期,沈遐都對過去的自己怎麼稱呼明蔚毫無頭緒。
問孫秘書的話他應該知道,但是沈遐不是很想連這種程度的私事都要詢問秘書。
沒有時間細想了,沈遐放軟語氣,輕聲說:“真的沒生氣,我們先上車好不好?”
他生怕明蔚果斷來句“不好”,她這個性格真有可能做得出來。
明蔚意外地很配合,點點頭就跟他走了,小聲問:“你車子停在哪裡?”
“就在門口。”
“我看這邊都有黃線的呀。”
“有車位。”
明蔚應了一聲,聲音又壓低一點:“你不要來這裡吃飯哦,超級難吃。”
沈遐忍不住笑:“好的知道了,不會來。”
眼看着明蔚上車坐到他副駕,自己乖乖把安全帶扣好,沈遐心想,還是得告誡Yvonne看住明蔚,少讓她碰酒。
喝醉之後太好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