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w battery”

一聲電子提示音在空間中忽然回響。

楚遊頓在原地，立刻掏出槍。

他屏住呼吸，停頓了幾息，見沒有什麼異狀，又緩緩邁動步子。

小黑站在他肩膀上，柔軟的毛時不時掃過他的脖子，讓他莫名安心不少。

楚遊拿着柔軟的燈柱，用藍色的熒光照亮眼前的一小片區域。

他先打量熒光的燈柱彙集的位置，那是一塊鐵闆，兩米見方，光滑铮亮，下方有一個硬币大小的孔洞，也就是熒光燈柱彙集的地方。

然後他撥開層層的熒光藍蛛網，從中鑽了過去，它們在楚遊的臉上投下一層模糊的光暈。

楚遊繞到了鐵闆的前面，湊近了，想看看前面到底有什麼。

他把藍色的燈柱橫在自己的面前，試圖觀察眼前的東西。

鐵闆的前方顯然不如鐵闆的背面那樣光滑，呈現在楚遊面前的，是一條條細絲......

不對，這是人的頭發！

楚遊的手有些顫抖，他慢慢挪動燈柱，随着光暈移動，照亮了一片耳廓，緊閉的雙眼，下壓的眉頭，和黑色的，覆蓋了下半張臉的面罩。

“這是......死了？”

小黑在楚遊的耳邊輕聲說：“它，不是感染體，也沒有，呼吸。”

楚遊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去揭那人的面罩。

或許，這就是這個地方的主人。

在楚遊的手觸碰到面罩的一瞬間，那人忽然睜開了眼，楚遊和灰色無機質的眸子對視兩秒。

“别動！”楚遊用槍抵住他的腦門。

那人打了個響指。

冰冷的嗓音說：“開燈。”

燈光倏地打開了，強烈的光刺得楚遊的眼睛睜不開，他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一輕，小黑跳到地面，對着眼前的人哈氣。

楚遊适應了一陣，勉強睜開了眼。

那人頭發全白，皮膚慘白如屍體，黑色的皮革面罩覆蓋了下半張臉。他穿着大了一号的白色實驗服，在小腿的部分，實驗服癟了下去。

他沒有雙腳。

灰色的瞳孔上下掃了楚遊兩眼，忽然輕笑：“公司的戰鬥服？你是公司的人？”

楚遊用槍對着他，沒有說話。

“我可以放你們走，隻是有一個條件。”

“說。”

“讓我抹除你們在這裡的記憶。”

話音剛落，唰地一聲，藍色柔軟的燈柱像鞭子一般抽來，小黑撲過去将燈柱斬斷，又跳回楚遊的肩膀上。燈柱裡的熒光色液體流了一灘，燈柱的尖端有一根細長的針。

那人歎了一口氣：“不用害怕，我隻是抹除一小段記憶而已。”

“小黑，”楚遊下令，“把那些燈柱全部切斷。”

小黑輕輕叫了一聲，像離弦之箭般躍出，所有的藍色燈柱在轉瞬間斷成兩截，熒光的液體灑落在地面和那人的肩膀。

“low battery”

電子提示音再次響起。

楚遊揚了揚下巴：“你好像沒有談判的本錢。現在，放我們出去。”

灰色的眸子把楚遊看進眼底，他陡然笑了。

“你有一隻很好的貓。”

那人毫無懼意地握着槍管，楚遊往回拖了兩次，槍卻被死死地攥住。

“開槍吧。”蒼白冰涼的拇指扣住了楚遊的扳機。

楚遊抵抗着那人施加在扳機上的力道。

“殺了我，門自然會給你打開。最後，我給你一個忠告。”他深深地注視着楚遊的雙眼，“不要告訴公司這裡發生的一切，不然，你會後悔的。”

嘭！

一聲槍響。

那人扣下了扳機。

子彈穿過他的頭顱，釘入他背後的鐵闆，淡藍色的液體從額頭的彈孔裡流下，面具松動，掉落地面，滾了兩圈。

那面具之下的，不是人的臉，而是糾纏的電線、裸露的電路闆。

這是一個機器人。

“low battery”

電子音再次響起，随着機器人的順着鐵的座椅滑倒在地面，整個空間震動起來，地面像波浪一般湧起。

楚遊踉踉跄跄地抱起魏濤，喚了聲小黑，小黑跳到他的肩膀上。

天花闆咯吱作響，聽起來就想要垮塌。

“怎麼辦，怎麼辦......”

楚遊四下張望，控制室除開他進來的那一扇門，并沒有其他門。房間裡十分空蕩，除了那張鐵質的椅子和熒光的燈柱，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爸爸。”小黑用濕潤的鼻子戳了戳楚遊的脖子，溫熱的觸手托着楚遊的下巴，示意他朝一個地方看，“你看那。”

金屬的牆皮緩緩剝落，露出黑色帶紅的内裡，一張人臉在牆壁上浮現，它張開雙眼，看着楚遊，然後，表情忽然變得痛苦、扭曲。

在牆壁上，慢慢形成了一條向上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