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遊被少女推得踉跄,他回頭一看,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樹林裡走來。
感染體的衣服破破,眼球突出,臉上被什麼東西啃過,已經認不出面貌,喉嚨上破了一個大洞,上半身的右半邊隻剩下骨架,并且它雙腳的腳踝斷掉了,因此走不快。
它的一半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啃食,然後保留了另一半。
它聞到了人類的氣味,發出一聲嘶吼。
楚遊趕緊拉着少女跑,兩人一邊跑一邊喊:“感染體來了,快跑!”
多虧了兩人的提醒,鎮上的人注意到了感染體。他們太久沒有遇到感染體了,不知道怎麼應對,隻會扔下手裡的東西逃跑。
鎮上亂成一團。
少女忽然被石塊絆住腳步,尖叫一聲跌倒在地,楚遊一看,腳踝肉眼可見的鼓脹起來。楚遊趕緊彎腰,把少女背起來往前跑。
“你别背我啦,傻子,”少女錘着他的背,“你背我,我們兩個都跑不掉!”
楚遊咬着牙奔跑。
他知道原主作為傻子,之所以能夠在殘酷的末世生存下來,都是多虧了心地善良的她的人的接濟。她吃不飽飯,但也願意把口糧分原主一口。
可以認為,原主的命都是她給的。
所以楚遊覺得,他作為原主生命的延續,沒有理由扔下她不管。
眼看着感染體就要追上來,站在楚遊肩膀上的小黑貓喵喵叫,瞅瞅楚遊又瞅瞅感染體。
“喵——”
“放心吧,我會保護好你們的。”楚遊把少女放在一旁,提起黑貓的後脖頸,把它扔向樹上,撿起路上被人丢棄的鋤頭。
他聞着感染體身上的血腥氣,雙手都在抖,但他還是站在女孩和貓的方,擋住襲來的感染體。
感染體嘶吼一聲,猩紅的口腔裡噴出嘔吐物的臭氣,粘稠的液體一滴滴從嘴角滴落。它朝楚遊猛沖過來。
求生的欲望,是此刻他大腦裡唯一的念頭,他感受不到絲毫的恐懼,他的腦子裡隻有一件事:就算豁出他的命,也要把感染體殺死。
“去死吧!”
楚遊掄起鋤頭,敲在感染體的太陽穴,那裡的骨頭霎時凹陷下去,傷口處先是浸出膿液,然後是白花花的腦漿混合黑紅的血。
感染體的脖子應聲折斷,它倒向地面,忽然不動了。
......就這?楚遊愣了一瞬,這就倒下了?
哼哼。
小黑站在樹梢,驕傲地揚起腦袋,舔了舔嘴角的血——看來脖子處的傷口開的剛剛好,不會讓感染體的腦袋立刻掉落,但是隻要被人一敲就會斷掉。
隻要爸爸殺掉感染體,就能獲得工作啦!
楚遊怕它沒死,繼續揮着鋤頭,把他的腦袋砸爛,直到他自己筋疲力盡。
此時,感染體的腦袋已經碎成渣,血肉模糊的一片,臭氣熏天。
楚遊的身體放松下來,腎上腺素的影響褪去,連魚都沒有殺過的楚遊,終于感覺到了惡心、恐懼。
死去的感染體散發的氣味類似嘔吐物,臭得簡直要掀翻天靈蓋,血漿和腦花的混合物流淌了一地。
“嘔——”
染血的鋤頭從他的手上滑落,他後退兩步,跪在地上幹嘔。
小黑見他這樣,趕緊從樹上跳下,圍着楚遊急得喵喵叫。
村裡的人見女孩這邊和感染物打了起來,也紛紛扛着家夥過來,等他們走近時,感染物已經死掉。
楚遊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終于從惡心中緩了過來,小黑跳上楚遊的肩膀,尾巴掃着楚遊的脖子。
少女坐在一旁哇哇大哭:“對不起......謝謝你......嗚嗚嗚,我差點害死你了.......”
楚遊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沒事的,你看,很輕松就解決了。”
人們也靠過來安撫她。
等到少女冷靜下來,人們又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
“嘿,沒想到這個傻子還很有良心啊,還以為他什麼都不懂呢。”
楚遊無奈:“......我不是傻子......”
大爺大媽仔細瞅瞅:“真别說,看起來是比以前聰明些。”
又有人提起新的話題:“昨天來的兩個人不是自稱獵人嗎?現在又跑哪去了?”
“哼,說不定他們隻是裝腔作勢,現在正躲在哪個地方呢。我看他們倆不像好人。”
“昨天不是橫的很?今天需要他們的時候又不見了。”
這邊正議論紛紛,森林裡走出一個人。
“哦,他來啦!”
魏濤拿着槍朝人群密集的地方走過來,他的腦袋痛的厲害,忘掉了最近發生的事。他隻記得他和老大一起去森林裡抓黑貓,後面他就暈倒了,什麼也沒記住。
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林子裡,老大也不見了。
“你快過來,這裡有感染體!”
聽到感染體,魏濤立刻振作起來,他大聲喊:“你們别靠太近,讓我來解決,被咬到了會感染的!”
“已經解決了。”一個人說。
魏濤愣了一下,快步跑過來。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碎成碎片的頭顱,還有扭曲的、鮮血淋漓的身體,那具身體上的衣服沾滿血污,碎成布條,但魏濤還是認出來,那是公司的戰鬥服。
魏濤蹲下身,想要确認死者的身份。他扯下屍體脖子上的金屬名牌,看到名字的瞬間愣住了。
他的眼前驟然發黑,幾乎要暈倒,但還是勉強站住了。
“怎麼了?那是什麼?”有人好奇,側過頭去看魏濤手裡的東西。
“沒什麼......”魏濤急忙把名牌攥在手心,沒有給任何人看。這源于他的私心——他不想讓他的隊友作為感染者被人記住。
他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病毒可以通過體/液傳播,現在就得把感染者的屍體燒掉。”
處理感染者,魏濤還是專業的,人們也聽從他的話,搬來木柴,點燃明火。
跳動的火焰吞噬破爛的感染者的身體,消除一切災疫。
魏濤注視跳動的火焰,半垂眼眸。
有人問:“對了,和你一起的那個人呢?怎麼沒看到他。”
魏濤沒有回答。過了很久,他才說:“……他先走了。”
蹲在楚遊肩膀上的小黑踩着楚遊的手臂,窩到楚遊懷中,把一切看進碧綠的眼眸裡。
“喵。”它輕輕叫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