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分，距離母親偷偷擺在床頭的鬧鐘響起已經過去了2分鐘，他蒙着被子從床上坐起。
7：38分，他磨蹭着從床上起來，揉眼趿拉着拖鞋往盥洗室走。鄰居正在做飯，乒乒乓乓的聲音穿過整個走廊。
7：45分，隔壁的孩子嚷嚷着開門走出，家長站在門口囑托個不停。他挂好毛巾，打着哈欠走進廚房。
8：01分，門外重回平靜，他端着做好的早餐和咖啡坐在餐桌前慢慢的吃，手邊放着那本随身帶的筆記本。吃飯很無聊，于是他又翻起來看。
8：15分，他扶着門前的櫃子提上鞋，打開門關上燈，太陽剛剛出來，鄰居家的老人逗着檐下籠子裡的鳥轉頭和他打招呼，他笑笑，揚手說“早好”。
8：29分，他從電車上跨下來，一路氣喘籲籲的跑上巡捕房二樓，趕在遲到前跑進了辦公室找督察簽字。
督察一臉驚詫的打量他：“你不休假嗎，咋來了？”
他抹着滿腦門的汗，在本子上簽字：“探長昨天說今天整理卷宗、問我有沒有時間，我就來了。”
王國權：“那小子。他忽悠你，純幹，又沒加班費。”
他倒是在笑：“沒事兒，我就鍛煉鍛煉，多幹幹也好。”
“成吧，”王國權也不好再說什麼，“那你去吧，回頭我給你多記一天工資。”
他覺得不好意思，撓頭跟督察說謝謝。
8：30分，他推開檔案室的鐵門，老門失修幾年，一直沒上新油，動一下響一下。他推了兩下不敢動了，于是從開的縫裡面擠了進去。
室内光線極好，甚至能看見空氣中的浮沉顆粒，他伸手抓了一把，灰塵散開。
桌上擺着一堆檔案袋，穿着制式皮靴的腳大喇喇搭在桌沿，歪在椅子裡的人外套蒙着頭抱臂睡的天昏地暗。
他不小的震驚了一下子，心裡還在奇怪，手上已經有了動作。
“探長？”他推那人，“探長我到了探長、檔案咋收拾啊？你别睡了你先告訴我……”
他喊一聲椅子裡那人應一聲，直到最後，他一使勁差點兒把人搖翻下去，那人攙着扶手拉下衣服搞不清狀況的喊：“好好好、醒了醒了醒了醒了。”
宋湖陽立馬撒手，探長扶着椅子坐好，他抹了把臉：“幾點啊？你這就來？”
宋湖陽：“八點半……”
“噢…好、”褚本興抓頭，腦子很混，“你你你先等會兒，我去洗把臉清醒清醒。”
宋湖陽點頭：“好。”
探長抓着頭去開門，嘀嘀咕咕：“脖子疼、嘶這門兒咋開這麼小？又壞了？？什麼破門兒。”
門被一把推開，嘎吱一聲如芒刺穿過耳膜，小夥縮了縮脖子沒吭聲。
腳步聲傳遠，他擡頭四下看，聽到門外督察的叫喊。
“耶、你什麼時候來的？？”
後面跟着探長的聲音：“耶、我待了一晚上，昨個打的申請，你沒看啊？”
“啊？噢、”督察含糊不清，“那可能我沒看見。”
“耶、我沒看見。”
這句、這句聽着有點兒欠……
果不其然，他聽見“啪”的一聲，應該是在踹人。
“你個臭小子，上一邊兒去。”王國權收回腿，“你把小宋叫過來理檔案啊？”
褚本興拍腿：“不然幹嗎，叫他來吃飯啊。”
“人今天休假，你把人叫過來他休啥個假？”
“那我有啥辦法，叫其他人理又不放心，主要那不還有些個陳年舊案沒處理，我這不想着把他叫過來我倆一塊看看，說不定就有點思緒了。”
“你這會兒怪好了，上次吵人家咋不這樣想？”
“那能一樣嗎？年輕氣盛又不是好事兒，你以前不也這樣說我。多好，咱倆這算是一脈相承。”
“……哎嗨嗨嗨、上一邊子去。”
“哎對，你要不多給他加一天工資？小夥出來工作也辛苦。”
王督察：“講了，人孩子還不好意思起來了。”
轉過頭來又問：“給你也加一天？”
褚本興下樓：“算了吧，我又沒休假。”
“上次啊，你那次不也是休假加班？”
“那敢情好，我破了個大案不得給我多加點兒。”
“嘿、獅子大開口。你這幹嗎去？”
“洗把臉，懵的慌。”
檔案清理起來也不簡單，褚本興蹲在地下一邊翻手上的卷宗，一邊看桌上堆的一堆紙袋。
昨天收拾了一個晚上，實際也沒整理出多少。
通城曆來案件一半以上的報告全擺在這裡，除去結案的不談，那幾十起未結案的疑難懸案留存下來的卷宗都夠他們理上幾天。
之前倒也找過人來收拾，但最後不是叫苦不疊，就是理不清。
先是王國權自己整，後來來了個褚本興，現在倒好，褚本興瞄了眼擠在檔案堆裡看的正入迷的宋湖陽，這年輕人一看就成大器。
他正想着以後的輕松人生，冷不丁有人來敲門，他一個“進”字還沒脫口，王督察就推門而入。
“籲、這麼多灰。”王國權伸手揮來揮去，“剛才炊事喊吃飯你倆沒聽見啊？”
褚本興：“啥？”
他轉頭，宋湖陽也是一臉懵。
那表情實屬真實，本是過來損人的王督察話到嘴邊拐了個彎：“那完了，食堂那幫子饕餮剛搶完最後一勺子雞肉，你倆沒飯吃了。”
褚本興：“……我倆累死累活一上午、”
王國權：“你就算死了又活我也沒法從食堂給你倆端出來四菜一湯啊。”
“今天還四菜一湯？！”宋湖陽驚喊。
王國權捂嘴：“不好，說漏了。”
又遭一劈。
“咋着，”督察在門口轉，“要不我把阿姨給你倆叫回來再做一頓？”
褚本興勾頭整檔案，撇着嘴說：“得了吧，還把人家叫回來。我看我倆一會兒出去吃，成吧，小宋？”
宋湖陽心裡還在想着四菜一湯，但也覺着沒什麼，于是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