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低聲道了句“好”。
接着就給他買來粥和餅。
一舉一動皆是自成一派的風度,也不皺眉也沒生氣。
平靜地蹲下看着他吃完。
楚翊也是頭一次幹這種事,又見小公子态度好得過分,沒再好意思為難,雙手捧着玉佩還給了他。
沒想到,小公子接過玉佩後,又從荷包裡抖出大半靈石,一枚枚置于楚翊手中,直到那雙手捧得再放不下才收回剩餘的靈石。
眉目認真地囑咐道,“以後别做這樣的事了。”
明明也就比他大了幾歲,說話卻莫名地成熟穩重,楚翊心裡這樣想着,捧着靈石的手卻沒來由地攥緊了,看着小公子的背影,一字一句承諾道:“你叫什麼名字?将來我會還給你的。”
“不必。”
鐘家的嫡系隻有兩人,在紫雲門見到鐘琢甯後,他并未貿然确定。
直到後來聽見鐘漣青親口說在止觀大師圓寂之前,他從未回過鐘家;又向鐘琢甯重複了那件事得到肯定後,他才完全确定那日的小公子就是鐘琢甯。
思緒收攏。
楚翊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揉了揉他的頭,又拿出一顆糖,放于手心。
茶色眼瞳裡滿滿倒映着他的身影:“阿青喂我。”
楚翊輕“嗯”了一聲,将糖紙剝開,遞到他嘴邊。
少年低頭咬過糖果。
隔着糖紙,楚翊在那瞬間一觸即離地感受到了少年嘴唇的觸感,輕飄飄地和他的手指擦過。
他卻突然走神想到了鐘漣青。
鐘漣青好像也愛吃糖。
*
楚翊左手受傷了但右手沒事,每日還是雷打不動地出門練劍。
有時嫌練劍太過單調無趣,便和鐘漣青對打精進劍法。
桑淮每日也是雷打不動地出門,但就是懶懶坐在旁邊,隻看他們練劍,自己有時拿着個蘋果雙眼無神地啃着吃,有時埋着頭扣手指玩。
楚翊忍不住了:“你這都休息幾日了?還不練劍?”
“手酸腿也酸,”桑淮抱怨道,“我還沒歇夠呢,練什麼劍?”
楚翊拿劍鞘毫不留情戳上他的肩膀,戳得桑淮身形都後移了些。
“幹嘛!”桑淮沒好氣。
楚翊雙手環抱,歪了下頭,直言,“又嬌氣,脾氣又大,練劍也要我們所有人哄着你嗎?”
楚翊這話說的直戳桑淮心窩,他一瞬臉色漲紅,站起身橫眉瞪他,“你!和你有什麼關系?!”
桑淮氣得渾身發抖,眼眶裡積聚起水霧,紅着眼睛看向他。
楚翊睜大了眼睛,被他突然而來的眼淚弄得手足無措了起來,皺着眉道:“你哭什麼啊?”
輕嘶了一聲,慌忙之下用衣袖去抹他的眼淚。
誰知本來這淚也沒流下來,他這麼一擦,反而越擦越多,止不住的水閘一樣往外湧。
桑淮委屈得不行,控訴道:“那個黑氣那麼恐怖,我還以為我要死在那兒了!”
“回來之後你也不來安慰我。隻一個鐘琢甯來了,還說什麼不好意思,因為他身體不好,師兄就留在了外面。這是什麼爛理由?!”
“嗚嗚我讨厭你們!”
說着,桑淮就蹲在地上,将臉埋進了膝蓋裡,溢出間斷的哭聲。
眼淚全都浸在了自己的衣袖上。
楚翊懊惱起來,簡直想讓時間倒流,回到他開口說話之前。
讓你嘴欠!
這下好了吧,招來這一出,把人給惹哭了。
一撇頭看見正收劍的鐘漣青,一瞬間感覺像看到了救星,眼神示意他這可怎麼辦。
鐘漣青嘴角揚起笑意,慢步走上前來,附在他耳邊,小聲道,“你不是最會哄人了嗎?”
楚翊:“?”
他哪裡會哄人了?
楚翊眼神迷茫,試探性拍了拍桑淮的背,放柔聲音道,“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
“嗚嗚!”桑淮溢出更大的哭聲。
楚翊放棄了。無奈地低頭看着他哭。
随後他就被鐘漣青的動作驚得眼睛猛然瞪大。
鐘漣青伸手按住桑淮的額頭,手腕使勁,直直從他的膝蓋處推了起來。但聲音還是溫溫柔柔帶着笑意,“就是因為這個哭嗎?”
剛才的話他聽了一大半,但他不覺得桑淮就因為害怕劍冢那日的事就哭成這樣。
桑淮被突然的見光刺激地愣了一下,連哭都忘記了,糊了滿臉的淚水,仿佛被雨沖刷過的眸子寫滿了愕然。
桑淮:“!”
為什麼!會有人!這樣對待一個心靈受傷的人啊!
楚翊似懂非懂:“……”
哦,物理止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