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淮聽到此,下意識将銀鈴铛給扔回去,準頭挺好,直直往人懷裡砸,繡紗下意識抓進手裡,心裡卻蹿起了一股無名火,阿爸阿媽很疼她,對她有求必應,自小她得到的就比别人多,這還是頭一次被當衆拒絕,真是丢死人臉了。
繡紗不服氣道:“為什麼,是我不夠美嗎?”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
這倒也是實話,鵝蛋臉,葡萄般圓潤的眼睛,烏發雪膚,每一處五官都很精緻,頭上盤在頭上,用銀飾固定,最惹眼的是頭上嬌妍的芍藥花,粉中帶白,襯得人比花嬌。
蘇昀在台底上,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狠狠看着鐘離淮,鐘離淮看見像貓一樣炸毛的蘇昀,遞了個安撫的眼睛。
蘇昀自然知道自家夫君是個什麼品行,但這不妨礙他真的很生氣的事實,就像特定時段出現的緊張,克制不住,又是一記紮實的眼刀送過去。
蘇昀也覺得這樣顯得他脾氣很壞,很不講理,但夫君又不會嫌棄他的壞脾氣,這樣一想,他的低氣還是挺厚的嘛!又挺挺肚子,彰顯它的存在感。
鐘離淮心裡失笑,沉默一瞬,緩聲道:“我已成婚了,姑娘還是另擇佳婿吧。”
繡紗被噎得說不出話,又看一眼周圍人一幅看好戲的模樣,當真是下不來台。繡紗心高氣傲慣了,頭一次這麼丢臉,都快氣哭了,跺跺腳,聲音都尖了不少:“本小姐當然會找到好姻緣,不用你說。”這人當真不識好歹。
鐘離淮:……
當真是一點都摸不透這小姑娘的心思,還是阿昀的好猜。
說完,又朝高上高位處喊:“阿爸,你就不幫女兒說幾句嘛!”
息諾抓起手杖,正正神色,道:“繡紗,不許無禮,還有,今日你胡鬧個什麼?”
“我不,我就要嫁第一勇士,隻有這樣的英勇才能配得上我。”繡紗聽見父親訓斥,下意識反駁,要無賴。
“那就等下一次比武。”息諾想了個兩全之策。
繡紗仿若晴天霹靂,不可置信道:“那我不就是老姑……你不會嫌我給你丢面子?”
息諾:……
他的面子早就讓你個敗家丫頭給丢光了……
“族長,小姐這是恨嫁呢!要不,大家再比一場,給小姐招親。”
“是啊,是啊。”
台下人起哄,人群熱熱鬧鬧的。
息諾安撫幾句,便嚴肅道:“比武也結來了,接下來,我們得向祖宗行祭禮,封祠堂。”
台下人嚴肅起來,一派安靜,這是獨屬于沣族的信仰。
鼓聲再次響起,莊重嚴肅,他們朝着祠堂跪下來,帶面具的舞者在台上跳着獨特的祭舞,向上蒼禱告,沣族人朝祠堂方向下脆,默念祈禱,約莫一刻鐘,幾個威猛的漢子擡了一頭肥羊兩隻雞上來。
他們割了羊頭,放了雞血,剁了雞不,将此三樣埋在地下,以示貢奉。接着,跳祭舞的人晃着鈴铛圍着轉了幾圈。
息諾大喊:“願祖上護佑族人平安順遂,沣鎮延綿不絕。”
鼓聲在這兒激烈起來,猶如石錘震地,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的氣勢。駿馬奔過江河波濤,化作綿綿細雨,最終走向無聲。
“收鼓!”
衆人向鼓行拜禮,鼓被封進了祠堂。
衆人這才陸陸續續站起來,拍拍膝上的灰塵,鐘離淮從行祭禮開始,就陪在蘇昀身旁,細心照看他。蘇昀避着他,哼哼唧唧。
“接下來,是我沣族三年一場的流水宴,希望大家今日吃好喝好,暢快順心。”
息諾走下台,本想去找鐘離淮談談,結果卻被他不省心的女兒給拽走了,一時心緒有點複雜。衆人給息諾讓出一條道,在他帶領下往宴席上走。
這個宴席是在一個長長的走道上,兩旁全是綠樹,留了不少陰涼地,兩邊放了長溜溜的桌子,桌上全是食物,奢侈得有點過分,頗有點酒池肉林的感覺。
烤魚,成堆碼着,軟乎的時子一碟又一碟擠在一起,甚至還有噴香的烤全羊,更不要說各色的素食了。主食是梅菜餅和各種口味的米線,米線擺好幾桌,皆冒着熱氣。
鐘離淮從未見過這麼多的食物,再沉靜的心也大吃一驚,蘇昀站了一早上,本就餓得厲害,這下更是眼冒綠光。
“夫君……”蘇昀咽了咽口水。
“肯理我了?”
“還不是你招蜂引蝶……”蘇昀抱怨道。
一進着宴席,衆人先拿了碗米線,碗裡泡上馍,吸溜吃完,拿着空碗夾其它菜吃,交淡聲也不絕于耳。
蘇昀和鐘離淮照着他們樣子,也先拿了米線,蘇昀的是雞湯米線,鐘離淮則取的是酸辣味的,裡頭紅彤彤一片,看起來就辣。不過,他們吸得都挺快,底下的湯也不多,喝了也增不了什麼飽腹感。蘇昀拉着鐘離淮,停在囪味那一桌,便不動了。蘇昀總愛夾雞腿吃,偶爾也啃排骨。鐘離淮也好不到哪兒去,抓着一塊豬大骨就啃,失了克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