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到時,逐漸有了幾聲蟬鳴。
鐘離淮趁着天晴練了陣戟,進屋,結果發現蘇昀蓋的被子被踢下了床,人縮在床上成了一團,細布的單衣沒系上,紅痕斑斑,細膩的身子若影若現。
鐘離淮急忙撿了薄被蓋在了他身上,然後也躺在了床上,還沒等他睡着,就感覺腰上纏上一隻手,柔若無骨,卻被那冰涼滑膩的觸感亂了心神,想了想,他還是将他的手塞進了懷裡,希望可以暖和起來。
待鐘離淮閉上眼,蘇昀卻是睜開了眼睛,蘇昀摸着手底下的肌理,慢慢地往下劃着,又氣鼓鼓地悄悄捏了幾下,以發洩這幾日的不滿。
卻被男人抓住了偷偷摸摸的手,蘇昀後知後覺地害羞了起來,臉上绯紅一片。
鐘離淮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隻能說還是有點心虛的,畢竟這幾日他沒幹人事。但也隻有那麼一瞬,反而倒打一耙:“你怎的跟個小淫賊似的,趁人之危?”
蘇昀:……這是人話麼?
突然有點百口莫辯之感,氣氛就這麼靜了下來,倒是蘇昀有點氣極,一副玄奇欲絕的模樣,眼角的淚花要落不落,挂在那兒怪招人心疼的。
鐘離淮這才反應過來,玩笑好像開大了,替他擦擦眼淚,哄道:“我錯了,不要生氣了,我隻是想逗逗你。”
蘇昀哽着嗓子:“你罵我,怎麼能說我淫呢?明明,明明是你,你,你就是個野狼,牲口,還不要臉,還冤枉我,你太,太壞了。”因着分外有理,蘇昀的眼淚似發了大水,嘴裡還振振有詞。
“我的錯,是我的錯,淫賊是我,是我,我是色中餓鬼,罪無可恕,罪大惡極,十惡不赦。”鐘離淮一時手足無措,隻好一個勁兒地認錯,抱着蘇昀撫背安慰。
蘇昀捂在鐘離淮懷裡哭了會兒,忽的“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又可憐兮兮地捂住了嘴,眼神裡透着狡黠。鐘離淮難得有點卡殼,松了口氣,崩着一張兇臉,道:“好啊!你還知道蒙我了?”
“你都逗我那麼多次了,還不許我騙你一次嗎?真小氣!”蘇昀現在可不怕他,覺得鐘離淮就是個紙老虎。
蘇昀将眼淚收回去,又吸了吸小鼻子,悶哼了一聲,擠進鐘離淮懷裡再不作聲了。鐘離淮心裡軟成一片,算是認罪。好久,蘇昀從鐘離淮懷裡爬起來,揉揉眼睛,扶着腰杆子下了床,打算去做飯。蘇昀取了面,擀成面皮,切得很細,做了頓陽春面。
吃了個八分飽,算是早食,但最重要的還是蘇白要出嫁了,李嬸子叫蘇昀去送嫁,不遠,就在柳河下遊的河雨鎮,家裡做面食的小賣買。
新郎官是個童生,考秀才好幾年都不中,後來斷了念想,在鎮上做了個夫子,家裡光景是不錯的,隻是婚事倒有幾分波折,也不知何故,去年要成的婚事竟生生拖到今年,但好在總算成了。
鐘離淮将蘇昀送到李嬸子家,随後進了山裡采藥。蘇昀則站在蘇白的房裡靜等着,偶爾交談幾句,但兩人都是安靜性子,也沒談幾句。
劉梨仔細地替蘇白上妝,擦粉,畫細眉,抹胭脂,塗口脂,顯得人明媚俏麗,蘇自生得不差,雖說不上精緻,但五官協調,眉帶英氣,不弱氣纖纖,是一個健康好看的姑娘。
接着将這些新買的妝物收拾好,等會兒随着出嫁。
李嬸子進來,寒暄幾句,劉梨便拉着蘇昀出去了,隻剩母女倆說些體己話。
兩人等在門外,說些悄悄話,主要還是這門婚事,劉梨說,這新郎官小時候認識小白,兩家也相熟,定的是娃娃親,就是大了就很少見了,一是新郎官在縣上求學,二是大了,怕人說閑話。
蘇昀聽着,不時點頭。
最後,劉梨總結:“總歸是青梅竹馬的感情。”
蘇白走的時候眼圈還有點紅,但還是滿懷希冀地走了。蘇昀跟着送嫁隊伍到河雨鎮,在席上吃得飽飽的,這才回家,路上遇到鐘離淮來接他,便跟着回去。回去胃漲得疼,又叫鐘離淮替他揉了揉,便躺在床上不動彈了。
鐘離淮咬了幾個饅頭,幾根肉幹,将晚飯對付過去,然後收拾新采的藥。
待收拾完,發覺時辰不早,還好有滿天的星子,皎皎明月,視物是無礙的。回房叫蘇昀洗漱一番,便就着夏蟲的鳴叫入睡了。
等天色徹底褪去了黑紗,橙黃的光透過床帳灑進來的時候,鐘離淮起床将對面窗子用長袍遮了起來,室内終于暗了下來。
熬了點小米粥,就叫蘇昀起床。
蘇昀還在睡,臉紅彤彤的,睡得很熟。鐘離淮坐到床頭,叫了幾聲“阿昀”,這小家夥就醒了,眼睛霧蒙蒙地眨了幾下,靠在了他肩上,撒嬌道:“夫君,幾時了?”
“約莫巳時了,我做了粥,起來喝吧。”鐘離淮拿了一件芰荷色的交頸窄袖袍,衣襟的緣邊底色是歐碧的,上面繡着朱色的雪中春梢梅。
蘇昀一聽已經巳時了,整個人一僵,又看到自己穿的單衣欲露不露,心中又是一陣羞澀,怯怯地接過衣服,對鐘離淮道:“夫君,還有裡衣裡褲,就挂在屏風上的。”
“你昨日穿了,沒洗。”因前幾日都是雨天,蘇昀的裡衣都沒來得及洗。
鐘離淮勸慰道:“你穿着這單衣,套上衣袍就可以了。”
蘇昀覺得他夫君可真野,大白天的就讓他光腿跑,其實他的裡衣底下還是有小褲的,就是當時做的時候他為了節省布料做得有點短而已。
蘇昀弱弱地“嗯”了一聲,鐘離淮幫他整了整單衣,然後将那件袍子給他穿上了。蘇昀想,夫君買的袍子真好看,秀的梅花也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