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張是古老的宣紙,字迹是不久前寫的,餘罪的字倔強又生動,透着一股希望,但又帶着一股矛盾。
餘寂旻讀書的時候最讨厭文科,酸唧唧的文字裡的情感他是讀不懂一點,他的閱讀理解經常零分,因為他覺得出卷人的問的都是白|癡問題。
但餘寂旻看到餘罪的這封信,大概,他想他大概是懂了。
餘寂旻天生情感淡薄,哭與笑,對他來說不過是顱内多巴胺分泌多少的一個阈值。
但他看着手裡那張紙上的文字,眼眶熱了起來。
餘罪拄着拐杖從于是出來,便看到餘寂旻拿着他床頭的那張信。
他心中略有些難堪,上前一把搶過餘寂旻手裡的紙張,道:“看什麼看,我寫着玩的。”
餘寂旻笑了笑,看着餘罪不說話,但他的眼神告訴餘罪,他不信。
餘罪耳根很快就紅了。
幹巴巴地說道:“是真的,像這樣的信,我天天都寫!”
餘罪指了指角落裡的煙火杠,裡面是燒幹的紙屑,在陽光下,投射出出一道微塵漫漫的光柱。
天天寫,所以餘罪每天都會寫一封情書一樣的絕筆書?
在死去的最後一秒,都要表達愛。
餘寂旻問:“喜歡?和愛的區别是什麼?”
餘罪不理睬餘寂旻,自己從衣櫃裡拿出了管家早已熨帖好的定制西服。
餘寂旻拿起桌上的米粥問:“不吃點?”
餘罪看到餘寂旻手裡的粥,心想這好歹是餘寂旻時隔多年再次給他做粥,便奪過了餘寂旻手裡的白粥,一口悶了下去。
他喝的太過着急,不小心嗆到了,餘寂旻上前輕撫着餘罪的後背。
餘罪喝完後,伸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餘寂旻,咬着耳朵對他說:“喜歡就是你端給我的是毒藥我也會吃,愛就是我是個男人,但我願意被你幹。”
說完,餘寂旻便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咬了一口。
而罪魁禍首早已逃之夭夭。
餘罪走得時候,餘寂旻下樓給他戴了一條大紅色的圍巾,餘罪說,他沒見過這麼醜的圍巾,他要去參加赫連家的宴會,被人笑了怎麼辦。
餘寂旻隻說了三個字,“我織的。”
餘罪偏着頭,嘴角悄悄勾起,說:“其實也沒那麼醜。”
餘寂旻為餘罪戴好圍巾後,揉了揉餘罪帶着涼意的臉頰:“今晚早點回來,我帶你去我的城堡,看我的孩子們。”
餘罪揮手出門,笑容陽光燦爛,“我知道了。”
他輕嗅圍巾上的木質清香,心想,他現在不嫉妒那堆機械了,他也有了屬于他一個人的、餘寂旻親手做的----
禮物。
餘寂旻送餘罪出門後便又回了書房,昨日回家後,餘罪便把他以前研究所裡的東西都還給了他。
他就快要成功了。
把人類意識載入電腦科技,将人的思維跳動用電路的原理模拟出來。
餘寂旻将研究所裡的實驗材料分類,篩選,然後計算,導入電腦運算系統,再放入自己制造的分解機器裡。
他要将自己的指令輸入進去,然後讓電腦的運行系統給他模拟出來。
而這些機械也要學會舉一反三,一旦它們的運算系統固化,隻能運行他的指令的電路,全部被他摒棄。
等他篩選出來後,再載入了自己做好的發條之中。
發條的最終制作還需要一種材料,“剋行一号”。
曾經他在研究所裡工作時,這種材料的制作往往需要一些助手,餘寂旻一個人制作的話還是有些困難的。
時間悄悄溜走,餘寂旻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然後不停地接通電路,調式電流,書房裡飄滿了演算的草稿紙,電流的茲拉聲一直響動着。
在一片寂靜中,書房裡許久未曾響過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叮鈴鈴----”
餘寂旻被打斷,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鏡框,一把抓起電話,煩躁地問:“你好......”
對面是餘罪的聲音,“......小叔叔,你能不能來接我?我好害怕......甄槐......甄管家死了......”
餘罪平日裡桀骜不馴的語調一點都不剩,隻剩驚慌。
赫連家的宴會,是餘罪每年都會去參加的唯一的一個宴會,因為赫連家是餘罪的外祖家,盡管餘罪的母親不喜歡餘罪,餘罪身體裡還是流着一半屬于赫連家的血液。
赫連家和餘家一樣,都在覃市地位非凡,餘罪他們怎會受到襲擊?
餘罪的聲音裡透露着前所未有的驚慌。
餘寂旻揉了揉僵硬的眉眼,盡量放緩語調,說道:“你在哪裡?”
“我......我在一家電影院不遠處的電話亭裡,這裡好多人......好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