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得不到他的回答，視線移動到了林序陽被包裹在睡衣下的身軀，神色暗了暗。

林序陽見賀硯神色不對勁，立刻用腿輕輕掙了掙，被抓住的手抵不過他的力氣，但也不是完全動不了。他現在有種被獵物鎖定的危險感知，特别不舒服。

因為賀硯從來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他從來都是克制又禮貌的，除了那些嘴上的不正經調笑，他就從來沒有這樣過。

除了那一晚……

他想起了剛剛看到在賀硯手上的那個月亮圖騰，猜想他現在可能被控制住了，所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實際上賀硯現在很清醒，不過他的确沒辦法控制自己，隻能眼睜睜看着夢裡那個人将自己的身體主動權奪走。

夢裡有着一個和林序陽聲音一模一樣的男子和他對話，而他自己，在夢裡的那個他自己，正在控制着現在這幅身體的主動權。

上次也有過一次這種情況，但賀硯沒有讓他得逞太久，這次夢境裡沒有提防，醒來之後就是這幅失去控制權的模樣了。

這和牽引力不同，而是來自另外一個陌生的自己控制的。亦或是，那個人真的是他自己嗎？

林序陽顯然被面前這幅場景吓到了，賀硯變得很陌生，陌生的不像他，又很像他。

賀硯的身子越來越近，就在他即将吻上林序陽側臉的時候，他的身體忽然停住了。

他蹙着眉閉上眼睛，睜開後又是一臉不同的迷惘模樣。

“序陽，對不起。”

林序陽還在愣神，看他停住動作後立刻将他揮開了，裹住了自己的被子有些緊張地看向他。

“你剛剛，是在幹什麼……”

林序陽問他，他答不上來。視線裡接觸到了自己的右手背，賀硯的臉色變了變，随後有些不舍地看了眼林序陽，慢慢笑了起來。

“你應該發現了，我覺得我也沒必要一直瞞着你了。”

林序陽沒說話，看着他眉眼間不變的笑意，反而有種感同身受的不舍。

要說了嗎，會不會分道揚镳了呢。

賀硯将另一床被子也裹到自己身上，坐在了林序陽的旁邊。林序陽盯着他毫不避違的将右手攤開給自己看，随後他的另一隻手覆蓋在了手背上，過了一會，月亮圖騰淡了下去，隻剩下一點熒光留在上面，想被薄薄撒了一層銀輝般，更像夜空中的月亮了。

賀硯和他說了很多事，有小時候的，還有後面上了高中的，然後就到了大學的。他的語調很平，情緒起伏不大，用一種娓娓道來的方式和他講述了和自己遇到後發生的一切。

一切都說完了，林序陽也聽完了，就是沒有聽到他最想聽到的東西。賀硯從始至終都沒有說他對自己的感情，像是默許了傳說的控制成分般，心照不宣。

林序陽也默認了，和他說着自己開學後和他差不多的同樣經曆，就是沒有說自己對他的感情。果然他和賀硯想的一樣吧，在傳說的掩蓋下，他們好像才有理由這樣待在一起。

說開了，但林序陽也變的更沉默了，賀硯看他不高興，以為是他介意自己剛剛的行為，和他細聲細語地溫柔道着歉。

林序陽點點頭，那種規律的心照不宣被點破之後，他沒有再去抱賀硯了，就是心裡有點失落感。以後如果沒有圖騰，是不是他和賀硯就不會再這樣親密了。

賀硯仿佛知道他的所思所想，笑着扯開了自己的被子，将林序陽從被子中拽出來，抱住了他。

“怎麼說完反而不開心了，能不能笑一個給我看。”

“我沒不開心啊，我反而慶幸你和我說了這些話，而不是一直瞞着我。”林序陽的笑并沒有真情實感，反而有種早知道會這樣的失落。

他什麼都沒繼續說，但好像什麼都說了。賀硯笑着的眉眼凝滞了，他好像也察覺到了，但是他不敢去問林序陽。

兩人以後還需要繼續互相幫忙，但那層模糊暧昧的紗被揭開了，反而沒辦法順理成章地在幫助之外有更多的其他東西。

林序陽想，這些東西是不是包括了賀硯的曾經對他的調笑，對他的關照的消失，是不是包括了自己再也不能對他那樣在傳說的遮擋下做出親密的動作，失去了一切可以順理成章黏在一起的權利。

他最害怕這樣了，但不得不面對，賀硯也要面對，但他顯然沒有想到林序陽會這樣沉默悲觀。

“為什麼不說話？”賀硯靜靜抱着他，專注的看着他，像是想從他緊抿的嘴唇和垂着的眉眼中看出什麼。

他看着不回話的林序陽，忍不住捏住他不開心的臉頰，低聲道：“你再不說話，我可要親你了，林序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