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沉沉,太陽穴又有點發疼,過了好久,慢慢冷卻,難得升起的探究欲又被壓了回去——可能是因為累了,也可能是因為已沒有意義。
安韻轉而又去看腺體改造資訊網站,又花了好久,才能笨拙地從剛才的一切裡總結出經驗。
項廷開整個人越來越怪了,怪得循序漸進,陷入一種深深而刻闆的程序中,不斷進行單方面的輸出,而并不會容忍安韻有一絲一毫的違抗。
她不得不懷疑她的平和忍耐其實沒什麼用,她的理性也感染不到他——
這是顯然的。
因為樓下,項廷開坐在主位上,已經慢慢地開始發散思維。
補辦婚禮是個好主意,他想。
項廷開又不是蠢貨,他看得出來對安韻而言一些東西有些過度了,因為他們生疏太久。
不過她确實在試着接受他、愛上他、依賴他、做好要一起跟項廷開活到一百歲的心理準備。
他深呼口氣,笑笑;手指相互摩挲着,回味;至于那些過于鋒銳的回憶和念頭,就壓根不去想了。
項廷開低頭看了眼,挑挑眉,接着撕下了阻隔貼,一邊看着樓上的房間,一邊開始不斷地摩擦自己的腺體,越揉越狠,表情也因為欲望變得非常可怕。
單向依賴症患者項廷開其實很會忍,他對易感期的忍耐超乎想象,從前是因為恨,現在是因為……
他閉上眼睛。
是因為愛,他自顧自想。
而那些交錯複雜、很是駭人的想法漸漸在這場刺激中膨大,終于,沒再想什麼補辦婚禮,他的臉色冷下來,拿着通訊器來到廚房角落。
項廷開已經開始懷疑,博士對于安韻存在“配令”的指控的錯誤的,因為調查了這麼久,他什麼線索都沒得到。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性。
項廷開的調查範圍局限于當晚那條路,而那個“配令”在更遠的地方,就可以對安韻有種強烈可怕的吸引。
可他畢竟沒法把整個北聯翻得底朝天。
他不僅沒法翻個底朝天,他還要領着安韻躲得遠一些。
因為司占殷事件也稀裡糊塗地終止了,同樣叫項廷開焦灼萬分驚疑不定。
但可能因為這場“幸運”太久,所以在這兩年來慢慢形成的慶幸或自信中,項廷開直到今晚,才徹底做下決定。
他定了會兒,打向一個電話。
不多時,那邊傳來一道alpha女中音,如果安韻在,會認出這是她特情精兵部隊基地新上任的那位副部長。
“項部長?”
“記得你要幫我個忙嗎?”
“搞什麼啊?”
“我已經得到福城中央的采納同意,于2276年年内——也就是今年内,辭去軍工部部長身份,遷至赤海區,深度參與北聯秘密計劃。”項廷開淡聲說,“軍工部已經在調整調動了。”
那邊啞然:“什麼……”
“安韻會跟我一起,你可以準備一下了。”他微微眯眼,擡頭看着天花闆,最終還是很寬恕地說,“可以讓她完成航天員培訓任務後再走。”
“為什麼這麼突然?安韻是驅動級信息——”
“福城準許我攜帶家庭遷離,驅動級?”項廷開低嗤了聲,“我不也是驅動級?”
“……說完了嗎?說完了我挂了。”副部長氣道,“我懇請你在一意孤行時想一下一個精神醫生對基地而言有多麼寶貴。”
“等等。”
“還要幹嘛?!”
項廷開語氣平平:“但暫時先别告訴她。”
副部長怔愣。他作為單向依賴症患者在整個北聯系統裡也是出了名的,那一年的突然遠差也引發了不少人的好奇和猜疑,好半晌,她搖搖頭:
“項廷開,你這樣真不行的……”
而樓上,安韻已經睡着了。
是不是是因為現實太貧瘠,她早已成了個夢多的人,但稀奇的是,這一晚她夢到了項康言——也許是今晚他說的話讓她太過憤怒。不僅如此,她還夢到了科室、航天中心、夢到了黑暗渺小的密閉空間,在夢裡她找不到支點,一切搖搖晃晃,晃着晃着,安韻在某一刻猛然驚醒,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夢境。
真可怕,連夢裡都是兩點一線。
可她想着明早還要第一個去基地呢,所以又立馬閉緊眼睛,鼓勵自己盡快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