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這麼出名?
“民心所向呀!”文宣部部長說,“你的日程我知道,來回就兩天,别再反抗了啊,選擇合适的代表官員是文宣部職責所在,煩請您配合下。”
項廷開扯了扯嘴角,還是說:“不去。”
沉寂片刻。
“真的?好吧,”她有點遺憾,“讓你去确實有點過了……”
“除非往後推幾天,然後,”但項廷開卻看着她,低聲說,“幫我個忙吧。”
走出會議室,隐隐約約,能聽見集合場上傳來的聲音。
項廷開平日很少來基地。算一算,現在項康言應該已經來基地報道,準備進行航天訓練了。
但他沒去看侄子,反倒往另一處走。
雖然沒穿軍裝,但路過的幾個軍官都看出他地位不一般,連忙脫帽示意,項廷開一概沒回,去了基地醫院。
很少來基地的人,基地醫院就更少來了。
項廷開路過幾間診室,接着慢慢停下,停在了“醫生安韻”那間診室前。
他先掀開外邊兒那個信箱,發現裡面躺着本幹幹淨淨的意見反饋表,項廷開輕哼了一聲,直接開門進入。
安韻不知被派去哪兒,并不在裡面。
他把門合上,然後臉不紅氣不喘地坐到辦公椅上,非常理直氣壯地拉開了抽屜。卻不想一下還沒拉開,好像被塞得很滿,項廷開微微挑眉,加大力氣,終于看見了裡面放的東西。
他随便抽出一張,而後揭開——
投訴文件?
面無表情地看完後,項廷開放回去,又拆了一封,發現還是投訴文件。他臉上的表情淡了,垂眼看着滿櫃子整理得井井有條有條的文件,低低嗤了聲:“傻子。”
他把抽屜拉上,但轉瞬間,直覺一跳,定睛看去。
原來是那枚戒指。
項廷開微微怔忪,把它拾起來,放在桌子上。
戒指表面嶄新光滑至極,已經完全沒有被人戴着的痕迹了……
但是不是總比真的被丢了好?
他閉了閉眼,用兩根手指捏住那枚戒指,發現它們堪堪能戴進自己的小拇指上,看着看着,喉結上下滑動,說不出心中什麼滋味。
有那麼些回憶鑿進大腦,是比戒指箍着手更生硬的力度。
項廷開忽然想起了那次開庭。
“心理咨詢”。
事後找人搜集來的全部記錄就放在他軍工部的辦公室裡,他沒翻開過。
項廷開端坐了很久。
好像隻要是安韻的事情他就容易喜怒形于色,要有觀衆看絕對覺得這是個神經病。
好半晌,生生從那些繁雜瑣碎的想法中脫身,像個發現新大陸的沒有素質的旅人,手到處在她辦公室内亂動亂撥。
很快,那隻戴着omega款婚戒的大手拿起被擺在辦公桌邊的相框——
這誰啊?
項廷開認了一會兒,發現好像是那個叫萬霆麗的omega的小孩。
這都要放到辦公桌上?
項廷開頓時有點不爽,也說不出來,葉石曲就算了,但這個小孩的照片都要占據一個相框,放在她沒有一張結婚照的辦公桌?一點裝飾規劃都沒有。
他又冷冷哼了聲:“傻子。”
這時通訊器響起,是同項廷開一起來特情精兵部隊基地開會的下屬李琛的消息。
方才會議上,李琛發現他負責保管的安全密鑰落在家中,因為不便離席,就喊了自己恰好也在基地的兒子去取。
項廷開睨了眼信息。
“項部,你現在在哪?我兒子已經拿到密鑰了,正在送東西的路上,等他到了我們就回軍工部?”
“你在哪?”
“集合場。”
“我過去。”
項廷開仍然戴着那枚戒指,離開了安韻的辦公室,來到集合場。
反正在一個不懂裝飾規劃的人那裡,它永遠會被壓在一堆投訴文件下。
李琛眼細心細,看見他一手戴了兩個戒指,控制着表情。
咋回事?
項廷開好像注意不到旁人的打量,事實上他根本也不在意,打斷了李琛的道歉:“你兒子什麼時候到?”
“很快了,還有幾分鐘。”
他微微颔首,沒吭聲,用餘光觀察着集合場。
李琛見狀,問:“是在找誰嗎?”
項廷開面癱臉:“不是。”
差不多兩分鐘後,一個男孩跑過來了。
項廷開眯起眼睛,看過去。
李琛露出一種或驕傲或窘迫的笑容,扯過那個年輕alpha,立在項廷開面前:“部長,這是我兒子。”
“嗯。”
“顧永永!”李琛又低聲說,“跟部長問好。”
那alpha說話懶洋洋的,他個頭跟項廷開接近,臉龐年輕一些,也沒有他那麼冷峻犀利。被父親一拍,總歸是站直了:“部長——”
項廷開沒說什麼,接過密鑰,而顧永永看見他的手,輕輕笑了聲:
“戒指不錯啊。”
李琛狠狠一拍,而項廷開一頓,終于正眼瞥了他一眼,但也沒留下什麼印象。随口應了聲,就帶着李琛走了。
顧永永打了個哈欠,走向與他們相反的方向。
晃着晃着,居然來到了安韻的診室。
他摸了下頭,沒等心裡冒出什麼清晰明白的念頭——比如,為什麼要過來?為什麼找她?他總跟着感覺行事——明明什麼也沒想清,第一眼就看見信箱的罩沒合上。
不是吧?還真有人去填。
但意見表上空空如也。
顧永永沒多想,“啪”的一聲,幹淨、利落、仿若所有物地給它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