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與處理實驗室的老鼠不同。
系統擺頭,甩脫某某些恐怖片情節,問:“處理完皮三,接下來呢。”
肇斯行想了想,拔下發簪,用前襟仔細擦淨水珠,再重新簪好:“屍蠱閣在暗,暫時難摸清動向。”
皮三隻是個信息販子,不參與屍蠱閣内部事務,就連為何要找陰體少男少女都不知道,他問系統:“萬立果要借活體豢養蠱蟲,是因此法可以增長修為,他從何處得來的方法?”
肇斯行仰頭,雨水洗刷後,燦陽佛血,染的衣襟鮮紅,他宛如浴血而出的修羅,笑問:“若按照原劇情,苌楚已安生三年,為何又會再度提及,擄走她這件事?”
“萬立果在急什麼。”
系統怔然:“我……我不知道啊。”
劇情已經崩壞成這個樣子,還沒有總部支持,它又如何知道。
“若他手中本有一個符合要求的,卻因生出什麼變故,不得不更換個更加合适的,”他不緊不慢,思索道,“也因此,再度盯上苌楚。”
他踢皮三,死人彈動一下:“皮三已經将消息散出去,屍蠱閣遲遲未動手,或許不光因時機未定。”
系統聽得一頭霧水。
肇斯行冷然:“還有可能,那具頂替苌楚,豢養蠱蟲的身體,已經在山蔭,并且情形特殊,此時蠱蟲難以離體,所以還要等到中元節後。”
“最後一個問題,”肇斯行問系統,“我身上的主角氣運,是否與苌楚相悖?”
系統沉聲,半晌,答不出半個字。
肇斯行并不意外,他拂了拂衣袖,确認除過手腕,身上并沒有什麼不堪痕迹後,撇一眼屍體,轉身離開。
*
肇斯行回到沈府時,又撐牆翻進苌楚院中。
他悄聲望着沈苌楚房間,并未點燈,昏黑一片。
或許是累了,今日她睡得好早。
七年間,若有機會,他總會來偷看她。
平日此時,沈苌楚會點燈,小人兒身影有時投在窗棂,奮筆練習。她苦練人像,畫誰,又為了誰,他都知道。
他卻不敢說。
如何說。
我是你讨厭的師兄。
我是你讨厭的劍君。
我是奪走你氣運的主角。
夏日蟬鳴,滋滋吵個不停,肇斯行定定地望了望房間,拾起石子,彈指打向趴在樹上的蟬。
蟬鳴剛停,苌楚房間燈驟然亮起,肇斯行心道不好,待焦急翻身騎上牆時,沈苌楚已經拉開門,掌燈跑了出來。
“肇斯行,果然是你!”
她外褂滑落肩頭,一手舉燈,另一肘部夾住衣服,光腳,拖着上好衣料竄了過來。
肇斯行趕忙落下院牆,盯着她粉嫩雙足,疾步向沈苌楚。
靠近,彎腰環抱她腿彎,穩穩将人抱起。
“呀!”沈苌趕忙扶住他肩膀,低頭眨眼,急道:“快放我下來!”
肇斯行仰頭看她,皺眉道:“為什麼不穿鞋?”
“穿鞋太慢了。”
沈苌楚嘟囔,随着煉氣階數增長,早能感覺院外有人,夏秋打蟬,夜晚聽不到蟬鳴。今日抓住機會,剛好将人詐出:“我要穿鞋,你肯定先跑了。”
大意了,肇斯行輕咳,掩飾尴尬。
沈苌楚膝彎頂着他胸口,他一咳,沈苌楚也能感受細微震動,她抖起袖子,忙摸他額頭:“是不是今日淋了雨,着涼了。”
“不是,”肇斯行搖頭,兩人貼的很近,下颌蹭到苌楚腹部衣料,他稍後退,卻難免耳垂通紅:“就是嗆到了。”
“什麼嗆到的。”沈苌楚緊追不舍。
“花……是花。”
她不信地眯眼:“這季節有什麼花能嗆到人?”
“……”肇斯行答不上來,索性胡謅,“家丁院外的桂花要開了,有些嗆。”
好吧,沈苌楚撇嘴:“那我勉強相信你。”
沈苌楚審完,壞笑,一把抛開手中油燈,頭也不回,她知肇斯行一定會替她接着。果然,他靈力一兜,油燈穩穩落地。
這下空出兩隻手,一點也不客氣地捏住他的臉頰,她連捏帶搓:“總來我院中的人,果然是你。”
“嘿嘿,讓我抓到了吧。”
绾髻旁有長生辮,她編的;上簪酸木枝,她買的。
一種奇異的滿足感湧上沈苌楚心頭。
肇斯行怕她腳心發涼,想用手捂住。又想到他手殺過人,很髒,拉過挂在她臂彎的外褂,小心翼翼包起她的腳:“小小……小姐好厲害,連這都能聽到……”
沈苌楚勾腳趾,纏住羅紗,手上動作不停,俏皮問:“那你告訴我,你來做什麼?”
肇斯行不說話,靜靜看她。
皮三死了,苌楚暫時不用憂心。萬立果也不用怕,他會盡力護好她。
又或者,苌楚根本無需他相護,她在成長,可以獨擋一面;抛去氣運,他們本該實力相當。
“看我作甚?”沈苌楚手指用力,在他臉上留下兩枚指痕,“回話呀,你來做什麼?”
“我……”
他向上掂了掂,将她抱得更穩,笑得露出白牙,細細看沈苌楚:“我在看星星。”
我也在看日月。他想。
沈苌楚不解,擡頭望天。
驟雨洗刷天幕,萬裡無雲,星光璀璨。
她也好久沒好好地望過天空,支着他肩膀,笑道:“今晚的星星可真好看。”
“還有半個月,小小姐就要過生辰,”他也望天,臉頰小心貼近她衣料,假裝自己貼在她肚子上,“小小姐想要什麼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