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歸象眼神一暗,背對向她。“此事不用你操心。”
“好吧!”洛雨含笑轉移了話題。“星月的父母還是不同意她和楊蒲的婚事,師弟可有什麼辦法?”
“我?”何歸象沒想到洛雨會問他這個問題,一時驚訝道,“這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陽星月的父母不同意,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唉,我還以為你是贊同他們在一起的呢!”
“我也不是反對……”何歸象向前走了兩步,望着即将到達的蓬洲主島說,“隻是感情一事,最難說明。我既不能保證楊蒲不會變心,也不能保證陽星月嫁過去後一定幸福,不論怎麼說,這都是他們自己的事。”他搖了搖頭。“我不是蓬洲島主,島上婚配也講究自由二字,我沒法插手。”
“就猜到你會這麼說。”洛雨走到何歸象身旁,問:“那你呢,你對你的婚姻大事有沒有想法?”
何歸象下意識地看向桃源島,随即低下了頭。“不,我還沒有這個打算……”
四
天雷滾滾。
“又是哪位弟子在渡劫?”洛雨同何歸象走出長系屋,看這烏雲密布,雷聲作響。
雲間劈下一道紅雷。
“不,不對,不是渡劫!”何歸象沖進大雨,倏地就跑不見。
“師弟!”洛雨往兩邊看了看,從門口的桶中抽出一把傘跟着沖了出去。
空中的閃電擊打地越來越頻繁,何歸象恨不能立刻就飛向桃源島。
桃源島上魔氣籠罩,聞聲趕來的弟子們聚集在桃源島的碼頭上,對這場景覺得熟悉。
何歸象下了船,從弟子中間擠了過去。
桃源島的結界岌岌可危,再一道閃電劈下,結界的裂縫忽地變大,有如穹頂的結界随即崩塌。
碎片灑落下來,在空中就化為烏有。
島上的桃花盡數衰敗,隻留下光秃秃的樹枝。何歸象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有人禦劍而來。
“不!”何歸象追随着禦劍者往裡跑去,一邊在心裡喊道:“是誰,誰去請了徐衍島主!”
“師兄,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島中央,盛長軒支着春泣單膝跪地,眼睛裡散發出詭異的紅。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變化,隐隐有成魔的趨勢。
徐衍先何歸象一步落了下來,看着已近成魔的徒弟拔出了劍。“枉我對你多年教導……”
盛長軒搖搖晃晃地起身,拔出了地裡的劍。
見狀,何歸象漸漸停下了腳步。
他看到盛長軒揚起劍,很快意識到他想做什麼。
“師兄,不要!”
盛長軒手一頓,立刻擺出進攻姿勢,一劍劈向徐衍。
兩位高手過招,何歸象雖為試心長老,卻不敢輕易上前。但他看到盛長軒節節敗退又擔心得很,終歸是往前走了幾步。
“别再靠近!”徐衍喊道,“他已經失去理智,淪為魔物!”
劍氣刮得他皮膚發疼,他不得不再次停下腳步,朝兩人喊道:“師父,這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還請師父手下留情!”
盛長軒的衣袍被劍氣割的支離破碎,露出了部分粗糙如獸的皮膚。
“師兄!”
他看起來已無力握劍,整個人虛弱得很。下一秒,徐衍如冰的長劍穿進了他的胸膛。
春泣掉落在地。魔氣漸漸收攏,回到盛長軒體内。盛長軒低頭看着身上這把劍,幹笑了兩聲。
何歸象立刻上前,又被徐衍呵斥:“别過來!”
“他已經不是你的師兄了。”待魔氣全部被盛長軒吸收,徐衍猛地抽出了劍。
暗紅的血噴灑出來,濺了徐衍一身。
盛長軒步履蹒跚,向後退了幾步,摔倒在地。何歸象再顧不了其他,連忙跑上前将盛長軒抱在了懷裡。
“還不夠。”徐衍走來,左手成爪往盛長軒胸前抓去。何歸象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說:“這應不是師兄本意。”
“但他已經成魔!”徐衍用力抓向盛長軒,何歸象咬牙攔住,徐衍的手還是離懷裡的人越來越近。
“師弟。”盛長軒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我早知會有今日、唔!”
何歸象一個走神,徐衍掙脫了他,手伸進了盛長軒體内。
“師父!”
“師弟……”盛長軒嘴角流出血來,“能在死前見上你們一面,就足夠了……”
晶體碎裂的清脆聲在耳邊響起,徐衍收回了手。他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對自己的徒弟說:“希望你可以轉世為人。”
盛長軒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徐衍走後,盛長軒的身體逐漸化成暗光,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直到他的懷中空無一物,何歸象大聲痛哭起來。
五
“徐衍島主修的是無情道,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也是情理之中。”洛雨一邊哄着手中的女嬰一邊說:“你真的打算去南海?”
“是。”何歸象把玩着手上的昆侖玉說,“好不容易尋到了回陽法術,我一定要把他帶回來。”
洛雨歎了口氣。“斯人已逝,你這又是何苦?”
何歸象逗了逗她懷裡的嬰兒,回道:“隻求無愧于心。”
洛雨輕輕搖頭,說:“你去吧,一定要活着回來。”
“好。”何歸象應下,收拾好東西出了門。剛跨過門檻,他又回頭看她,“聽聞南海龍王寬仁,你不必太過擔心。不過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活着回來。”
洛雨朝他揮了揮手,嬰兒忽地啼哭,她不得不低頭去哄。
何歸象戴好鬥笠,踏進了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