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傳來嘎吱嘎吱聲響的走廊上,周警官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自己走路,那悠哉悠哉地跟着他,在這種幽寂環境中顯得格外詭異和恐怖的黑發娃娃,又擡頭看了看樓層标識,14F。
他明明是往下走的,不知道為何,樓層反而變高了,耳邊也傳來了熟悉的車輪滾動聲,還有兩人在空曠的走廊上嬉笑打鬧的聲音,都猶如一道驚雷深深劈在他的心頭上。
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念了好幾遍“講科學,破迷信”的男人站在向下的樓梯口,猶豫着要不要接着走,或者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往上走,還是幹脆找個地方躲起來,等着那兩位天師前來救援。
可惜兇詭容不得他考慮太多,剛剛的威懾已經失效,沉重的腳步聲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黑發娃娃在他的身側站立,微笑着擡頭看向他,等待着男人做出抉擇。
強行按耐住自己心中的緊張與不安,周警官閉眼想象着隻是在黑暗中躲避窮兇極惡的歹徒,在後面對他窮追不舍的是個正常人……他調節好了心情,睜開眼睛,慢慢踏上了向上的階梯,每一步都極其艱難。
沉重的心理壓力好像在他的腳上綁了個秤砣,逼迫着他逃避這一切。
不出所料,樓層變成了15F,無論向上或是向下,隻能往最高處去,隻不過這一層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就連樓下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也有可能是他找到了關鍵之處,周警官低頭看了看一直跟着自己,面無表情,勸說失敗後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的娃娃,小心謹慎地走入寂靜到詭異的走廊。
如果是黎玥祈在這裡,她會讓其他人先等等,然後抓住小菜包一把甩出去,以此來測試前路有無兇險。
但能壓制住娃娃的人不在這兒,周警官對娃娃不甚了解,還處于一種不敢亂碰的警惕心态,他隻知道這東西能保護自己,具體是什麼程度的保護也不清楚。
走廊上,離他不遠處有一扇房間的門被古怪地打開了,在沒有風的室内,不知何物将它搖晃地嘎吱作響。
周警官一下子警覺起來,不敢再靠近,就近貼着身邊這個房間的門緩緩調整角度,借住探照燈的燈光往裡面眺望,很普通的病房,裡面的布置有些淩亂,大概是為了盡快轉移所以沒來得及收拾。
踮着腳扭了扭腦袋,男人盡量讓燈光掃射每一個自己看不清的角落,完全沒注意身後緊緊貼着的房間門不知何時打開了一條縫隙。
他才剛剛看到那扇被打開的門後面有一團黑影好像在不正常地蠕動,小臂處突然一緊,萬分驚駭之下扭頭一看,枯黃細瘦的屍體在這扇門後面探出半個身子,慢慢把合不上的嘴巴咧成一條弧線,對他露出一個來自死物的笑容。
而兇詭的手,宛如鐐铐一樣死死鎖在他的小臂處,似乎要透過厚重的衣物和薄薄的皮肉,直接捏碎他的骨頭。
危急關頭,周警官不可避免地被吓到渾身一抖,下意識地用力甩了甩,一個訓練有素的成年男子的力量對兇詭來說輕如蟲孑,屍體就這樣站在原地,手臂輕微随着他的力道晃動了一下,随即那顆腦袋慢慢湊近了他。
手臂上傳來刺骨的寒意,飛速蔓延上他整條胳膊,周警官不敢懈怠,憋紅了臉,另外一隻手則是高高舉起,利用手上一直拿着的工具對準兇詭的如同細柴一樣的手臂砸下。
仿佛砸中了一塊冰冷的鐵,兇詭貼在他的臉旁,張開嘴巴笑着,用力将他拖入了房間之中。
而一直袖手旁觀的黎白枝其實早就發現了兇詭,畢竟它往裡開門的時候自己就站在門旁邊,屍體的頭顱一低,兩個黑洞洞的眼眶與一動不動裝眼瞎的娃娃直視。
它伸手把男人拉進去的整個過程,黎白枝都沒有出手阻止,隻是看了看另外一邊等着埋伏,沒等到人所以自己慢慢走出來的焦黑屍體,估算着隻是驚吓大概死不了,便伸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
徐憐戈一腳踹倒面前兩具屍體的同時,手中的劍往他們身上猛然一刺,将這個樓層的兇詭釘在一起。
旁邊的黎玥祈順勢收回繞着屍體漂浮在半空中,還沒燃燒成一堆灰燼,将它們聚在一起的符咒,零零散散的幾張落在她手中。
踢了踢腳下符紙燒完後留下的黑灰,黎玥祈微不可查地歎息一聲,這下連她帶的符咒都所剩無幾了,好在換來了一會兒的喘息時間,不會被前後包夾追着到處跑。
可是他們都爬了這麼多層樓了,一間間房間推門進去看,始終沒見到小菜包和周警官的身影,有能解決一切的方法用不出來,根本沒和自家寶寶分開過的黎玥祈第一次覺得沒有靈力是件壞事。
“不要着急。”和她一直牽着手沒有放開的徐憐戈雖然沒有看見黎玥祈的表情,但能很明顯感覺到她的不安與焦躁,試着稍微安撫了她,隻是她悶悶地“嗯”了一聲作為回應,他就知道自己的安慰大概沒什麼效果。
紅發少年有些郁悶地擡起另外一隻手,看了看機械表上一刻不停轉動着的指針,臨近午夜十二點,兇詭越來越活躍,在此地過夜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