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到了青嶂之巅,将百山園弄得一團亂!”
聽葉站起來,她先前就納悶,百山園的位置除她之外,隻有她的師傅風陵師太和溫酒知道。山中霧瘴也隻有她們三人可破,為何公子丹能闖進去,況且莊園内一片狼藉,百數屍鬼被開膛破肚,撕成碎片,慘不忍睹。
“原來是你搞的鬼!”,聽葉正要打人,溫酒繞着桌子轉一圈,最後跑到尚欽身後:“诶诶诶……花枝兒,我就說你不講義氣,到京城這樣好玩的地方來,竟然不傳信告訴我!”
“你在叫誰?”,從方才到現在,僵持不下,尚欽聽明白,“花枝兒”是在喚小道姑。
而這位紫紗少女是小道姑的同門師妹,風陵師太的另一位弟子。
當年風陵師太雲遊蒼環山救下冷昙,欲帶她渡江回清晖山,舟至江畔,爐煮酒沸,一聲嬰兒的啼哭從江面傳來,驚擾了正在船中打坐的師太。
将飄浮的木盆劃來一看,發現其中竟卧着一個活靈活現的女嬰。
風陵師太撚指一算,她命中與二女有緣,便将此嬰取名溫酒,與冷昙一起帶回清晖山拜師修道。
冷昙天生半人半鬼,驅鬼殺鬼,不過幾年,名聲大噪;
而溫酒天賦異能,最受毒物的喜歡。她可喚清晖山滿夜螢蟲和漫山枯蝶,亦可召毒蛇鼠蟻做信使、眼線。
是以,風陵師太的兩位弟子,劍走偏鋒,才能出衆,十幾年來頗受争議。
清晖山的道學道術對這等偏方邪術頗為不恥,卻又不敵,靠着風陵師太的恩情,方才能控制住他們口中所稱的“鬼道、毒女”為流光所用。
眼下,溫酒對着尚欽看了又看,頗為好奇地趴在桌面上問他:“你是誰?”
“我叫尚欽”,尚欽第一次見這樣的女子,貌美神靈,眼睛澄淨靈通卻像憋着壞招,要時常戲弄旁人。不由得想:清晖山果然出奇人,小道姑就是頭一個奇女子。
“哦,原來你就是京城裡說的那個混迹江湖,放浪形骸的皇子啊?”,溫酒點點頭,似是懂了。
“胡說,誰說的!”,尚欽卻急着解釋,她想必聽的是他三哥、公子覺之的花花事迹,記到他頭上來了。
尚欽真的想知道,滿京城到底是誰在散布皇室子弟的謠言,其中竟然還有說他愛慕小道姑,窮追不舍的謠言?!要叫小道姑聽去……他的臉漸漸地紅了。
又想起青嶂之巅時,他對小道姑的過分舉動,得他大哥的提點,加上如今情形……更加如坐針氈。
“不是說你要做太子了麼?怎麼?想娶花枝兒做太子妃啊?”,溫酒咬着糕點趁着聽葉在屋外舞劍,聽不到裡頭聲響。
她變本加厲地打量着尚欽:“說句實話,你整天跟個道姑混在一起,難道你真的不喜歡她?”
須臾,又嘻嘻笑道:“花枝兒長得是不是很美?”
面對溫酒進攻式的恐怖盤問,尚欽扶着椅子稍稍後仰,坐立難安,讓小道姑聽到這些……這……
溫酒不以為然,嘴裡嚼着青梅滿屋子溜達。
最後,興緻勃勃的目光還是投到喝茶的尚欽身上:“我說七皇子,百花宴我轉了一圈,當時有個瘋子在受刑,被刮成一片一片時說自己是天神下凡,那個瘋子究竟什麼來頭?”
尚欽凝眉,其中原委他也略有耳聞,但……他看看在屋外練劍的小道姑。
覺得她這師妹玩心太重,不宜與她多說,怕她生出禍端,所以他隻解釋寥寥數語:“他是瘋子,冒犯天威,自然不可當真。”
溫酒翻箱倒櫃,不知道從哪裡抱出一壇梅子酒,喝得小臉酡紅:“花枝兒長的好看嗎?”
尚欽微頓,心道:“好看……!怎麼又是這個問題?”
“你為什麼叫她花枝兒?”
“我小時候便這麼叫她”,酒壇滾地,溫酒的眉眼醉醺醺的,一步一搖地溜到外面摸摸那匹青骓馬兒,騎上去拉緊缰繩。
“駕!”的一聲,馬兒飛奔而去!
“聽葉!你現在早就不是清晖山的人了,再也用不着修道捉鬼。我們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溫酒醉醺醺的聲音融進春風,遊入聽葉的耳内。
她收了劍,冷冷道:“這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