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說了那麼多針對你的言語,你……不恨我?”
尚清華明白了。
“這有什麼的?将軍,不瞞你說,早些年,比這難聽十倍的話我都受過,又如何會在意這些?”
将領沉默半晌,撐着起身。
然後,他伸手解下了胸前的銀徽。
“将軍!”
衆魔齊齊變色。
尚清華也驚住了。
主動解下徽章,代表退功出族!
他驚異問道:
“你這是做什麼?”
将軍将徽章解下,拿在手中,仔細瞧了半天,又擡起頭,遞了過去。
“願賭服輸,先前的約定,是我輸了。小看了你,今後,我不再做漠北的将軍了。”
此話一出,身後的魔兵們都坐不住了。
“将軍,您……您不能走啊!”
“您走了,那我們該如何?”
“将軍!”
将領微微側首,道:
“又不是沒了我,北疆就會不在了,既已做出承諾,那就需要遵守,重諾不悔,才不失氣節。”
他看向這些多年的兄弟,笑道:
“我走以後,你們定要效忠君上,好好護衛北疆,别忘了我素日以來說過的話。”
“将軍……”
魔兵們酸了眼眶,說不出話。
小侍從在一旁急得團團轉,他看看将領,又看看尚清華,急切道:
“将軍……将軍你别這樣……尚公子他不會……”
他突然噤聲,衆魔也都安靜下來。
因為,尚清華拿起了那枚徽章。
徽章通體透銀,成色尚可,上面雕刻了一隻振翅的雄鷹;但因魔族技藝有限,隻大概摹形,并不比人間精美。
小侍從愣愣的。
“尚公子,您……”
尚清華仔細查看着,道:
“将軍,的确是重諾之人。”
将領松了口氣,沒說話,仿佛釋然。
“不過……”
他上前兩步。
“這枚将徽,我是不會收的。”
将領隻覺手心一重,低眸。
“你……”
将領看着再次回到手上的徽章,愣住了。
“你怎麼……”
“當日,在戰中定下的賭約,隻是因将軍不信我能退敵;無可厚非,畢竟我也不算是有才之人,更無高深靈力。”
他輕輕一笑。
“其實,不光是将軍,我從小到大,不知被多少人嫌棄過沒用;都說我畏畏縮縮,隻會躲在門派和大王身後。不過好在,清華這次運氣好了一回,計策成功了,卻也不用将軍真的兌諾。”
“可是……”
“将軍,北疆需要你。”
将領還想開口,卻又被尚清華打斷。
“将軍勞苦功高,這些年,不知為了護衛疆土,付出多少艱辛;大王亦跟我提起,将軍一族,世代效忠王室,怎可以因一句戲言,就真的讓将軍引官辭舊?”
尚清華将那枚徽章拿起,親自帶在了他的戰甲之上,道:
“而且,将軍真覺得,我若輸了,會真的再也不入北疆了?憑着多年修來的厚臉皮,清華無論如何,是一定會纏着大王的。”
收回手,他繼續道:
“所以,我不在意了,将軍,也就别在意了吧。”
……
将領愣愣的看着胸口處重新被戴上的将徽,不知為何,竟有些微微心酸。
突然,他一掀衣擺,徑直跪了下去。
“臣,謝尚公子大恩!”
話落,深深叩首。
身後的魔兵們,也紛紛跟着拜了下來。
“謝尚公子大恩!”
這一拜,既是感恩,也含稱臣。
真正,得獲民心,受盡榮尊。
尚清華不免動容,上前俯身,親自将将領扶起。
這邊,風波稍息,另一邊,坑底上下,氣氛仍僵。
漠北君冷冷道:
“你想怎麼死?”
凜光君亦冷笑一聲:
“你真以為,你能殺了我?”
漠北君不言,反而是在旁等候的楊一玄,應聲道:
“蒼穹山派不才,也殲滅過多位魔界貴族,凜光君盡可一試。”
“你……!”
凜光君被氣的簡直要沒詞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你們到底為什麼要幫他?這跟你們有關系嗎?他可是魔族!”
楊一玄攤手。
“沒關系啊,閑的無聊不行嗎?再者,我們一向幫親不幫理;尚師伯言辭懇切,師尊和掌門師伯,何有不應?”
他一臉無謂,道:
“尚師伯和漠北君交好,那蒼穹山就願盡一份綿薄之力;漠北君,别和他廢話了,我等還有課業,需早日回去,師尊還要過問的。”
漠北君點點頭。
“此次多謝,把他燒滅就行。”
“放心,保證高質量的完成任務。”
楊一玄從懷中摸出符咒,一搓,就搓成幾十張。
凜光君臉都白了。
他平生第一次,有了臨近死亡的恐懼。
修仙弟子們紛紛召出符咒,圍住洞口,蓄勢待發。
可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支離弦的箭,破空而響,直直射向了不遠處的尚清華!
而劍尖直指的方向,正是那最為脆弱的咽喉!
漠北君瞳孔驟縮。
“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