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一直都無人接聽。
沈時青是徹底亂了神,站在書店門外,六神無主的張望着周圍。
他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不遠處盯着他,總覺得沈錦年即刻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将他抓走。
手機鈴聲也在此時響起,來電提醒是一串陌生号碼。
沈時青不敢接,他害怕是沈錦年打來的電話。
他失神的徹底,手裡抱着的幾本軟皮書也從懷裡摔下去,掉了一地,書簽順着風勢往前飄了好幾步。
青年僵在原地,胡亂将還在震動的手機塞進口袋,俯下身拾起散落的書本。
低垂的視線裡,緩緩出現一雙灰色球鞋。
球鞋主人停住腳步,俯身,低手撿起那張印着綠葉的書簽。
沈時青的神經高度緊繃,已經到馬上就要被拉斷的程度。
他不敢直起身,不敢擡眼看。
他害怕,對面是沈錦年。
兩秒後。
“怎麼不接電話?”
沈時青聽的出這是誰的聲音。
不是沈錦年。
是秦柏言。
他猛地直起背,擡眸。
因為直起身的動作太快,眼前還昏黑了一秒。
等到視野漸漸恢複,眼簾裡刻入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
今天的秦柏言并沒有穿西裝,一件低調的灰色純棉polo衫配上一條長褲,簡單清爽。
男人拿着書簽,朝着呆在原地的青年走去:“怎麼了?”
“秦先生,您......回來了。”沈時青高度緊繃的那根神經在這一刻蓦地松懈,無助的情感也在這一刻得到救援。
“回來了。”秦柏言眸色微閃,“回去嗎?還是...你還有想去的地方。”
男人午後剛剛落地,處理了一些瑣事後,接替小東的工作來接青年回家。
“回...回去。”沈時青的聲線依然有些輕微的發顫,仔細聽仍能感受到。
秦先生在這裡,照理說他不用害怕了,畢竟秦先生的拳頭應該比沈錦年的硬,可是......
他的腦中仍然回旋着剛剛沈錦年發的那幾條信息,以至于說着回去卻始終沒有邁開步子。
直到...手腕被一股力量束緊。
秦柏言輕輕牽住他那隻清瘦的手腕,牽着他往前走。
沈時青這次并未躲閃,跟着男人往前走,眼前,是秦柏言清隽的背影。
他跟着男人上了車。
秦柏言今天是自己開的車,他勻速踩着油門,副駕上的青年隻是怔怔地坐着,懷裡仍然抱着那幾本書,防禦的姿勢。
這些,秦柏言都看在眼裡,但并未開口詢問,一直等回到秋園。
他吩咐廚房準備了許多甜品蛋糕和沈時青愛吃的飯菜。
可青年都隻吃了一點點,就說飽了要回屋休息。
别說是秦柏言,羅伯也覺得不對勁:“小沈先生今天是怎麼了?連他最愛的小桃酥都沒吃。小東也和我彙報說下午的時候小沈先生還給他打了兩個電話,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秦柏言:“給小東打了電話?”
羅伯:“是的。”
男人不再言語,隻垂眸看着那盤紋絲未動的桃酥。
沈時青一回房間,就蜷縮在被子裡,雙手環膝,将安全感最大化。
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覺得不安,覺得害怕。
從前在沈家,沈錦年對他做的那些事,在大腦裡不斷重映,循環。
學校裡同學的白眼,廁所反鎖的門,雪天冰冷的磚地,脖頸被掐住時的窒息感,一齊朝着他襲來。
此時的沈時青,像一隻快要瀕死的魚。
直到,房門被敲開。
他才得以從這些痛苦的記憶裡抽身。
秦柏言端着一杯熱牛奶,從門外走進,将牛奶放在床櫃前。
“謝謝秦先生。”沈時青雙眼沒什麼精氣神的擡了擡。
“還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秦柏言順勢坐上床邊的沙發。
沈時青木讷的梗住脖子,眨了眨眼。
有什麼想說的?
秦先生是想問自己為什麼沒有接電話麼?
但他還不知道應該怎麼和秦先生談起沈錦年。
于是隻能撒謊:“秦先生是想問我為什麼不接電話麼?我...看是陌生号碼,就沒有接,抱歉。”
嗯。
陌生電話。
他還是個陌生電話。
秦柏言面色不改,心口卻像是“咣咣”被刺了兩刀:“除了這個呢?”
床上的青年沉默,那雙杏眼裡滿是神傷。
“沈時青,有事,可以記得和我聯絡嗎?”秦柏言的語氣溫柔的喚着他的全名。
青年的羽睫輕顫,點頭:“好。”
得到回應後,男人拿出手機,撥通青年的電話。
沈時青有些發懵,床櫃的手機震動的“嗡嗡”聲将他激的一哆嗦。
怎麼秦先生一打電話,自己的手機就響了?
沈時青拿起手機,是下午他接到的那串号碼。
好多“1”的電話,很好記。
可是秦柏言就在他的面前,為什麼要給他打電話?
青年不解的望向男人。
秦柏言的神色淡淡,似乎在等他接聽。
他隻好有些不确定的滑過接聽鍵。
耳邊和聽筒裡,傳來男人磁性的嗓音:“你答應的,有事會和我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