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這一陣兒,還未全然熱起來,夜裡隻能聽見些風聲和鳥叫,雲榆趕着晨起去田裡看看麥苗的長勢,這會兒長了不少雜草。
他自己埋頭将田壟上的雜草清理幹淨,倆孩子早上被留在家裡刷碗這會兒提着水壺來田裡尋他,額頭被曬得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珠,雲榆拿幹淨的帕子給他倆擦幹淨,這會兒日頭升起來,正是熱的時候,雲榆給他倆擦幹淨臉便囑咐說叫他倆回家去。
薛祈星卻卷起袖子有模有樣道:“我也可以幫嫂嫂!”薛祈舒抱着水壺用力點頭,然後說:“我已經把菜都洗好了!”
雲榆兩手捏他倆的側臉笑道:“你倆呀!”
“我們已經長大了!”薛祈星認真道:“哥哥說我們應該多幫嫂嫂。”
聽及此,雲榆一愣,無奈笑了下,薛祈和還記得當初買下自己的初衷嗎?
有了兩個孩子的幫忙,他總算在午飯前理好了田地。
午飯煮了打鹵面,豆角肉沫的鹵,還有雲榆腌的酸黃瓜和辣白菜,倆孩子看着像餓壞了,埋頭一人吃了一大碗。
梁餘榛來時,雲榆在院裡刷碗,薛祈舒和薛祈星在後院喂雞鴨。
“小嬷!”梁餘榛跑得快,說話已經有些微喘,“舒哥兒和星姐兒呢?”
“在後院呢,”雲榆回他,“怎麼跑得這麼急?”
“我景槐小嬷約你去後山采蘑菇,我想叫上舒哥兒星姐兒一塊!”他說。
雲榆将碗筷放回櫃子裡,拿布巾給他額頭擦擦汗,說:“好,我叫他倆去收拾收拾。”
景槐這幾日可謂容光煥發精力充沛,雖說有孩子要看顧,可他在家時要照顧兩個弟弟,到了這邊除了照顧梁餘榛還會帶梁家叔叔伯伯家的小孩,對帶孩子也頗有心得,這幾日梁桓青在鎮上做工,梁二娘擔心他一個人帶不過來,便一直幫襯着他。
這日午後無事,他才約雲榆一塊去後山采蘑菇。
前幾天才下過雨,這會兒後山泥土還有些松,幾個孩子跟在他倆身後。
“祈和哥進山進了多久了。”景槐問,“五天了。”雲榆數着日子過的,這時候山上也沒什麼皮毛厚肉肥的獵物,家裡的餘錢也還算充足,他覺得薛祈和離開的時間太久了,他每天都期待薛祈和能回來。
“前天下得大雨也不知會不會影響山裡。”景槐挖出一朵蘑菇扔在身後的背簍裡。
深山裡泥土多路也不平,下大雨很容易遇到泥石流山體滑坡,還是很危險的,雲榆會做噩夢,有時夜裡驚醒耳邊還會有雨落下的聲音,像他奶奶剛去世那年,他每每夜半驚醒耳邊都是呼吸機的滴滴聲。
“但願他沒事吧。”雲榆在一旁翻找,挖出來一朵巨大的。
梁餘榛是個閑不住的性子,這麼一會兒就已經爬到山楂樹上搖樹枝,薛家兩個孩子在下頭撿了盡半筐。
這邊野山楂酸得掉牙,沒多少人摘,連景槐都勸阻道:“别弄那麼多,酸得要命,吃不了的。”
确實挺多的,薛祈星的小背簍裡裝了半筐,那樣酸的東西鮮少有人會用來做零嘴,若是幹吃必然是吃不完的。
“要不要吃些山楂糕,你近來還愛吃酸的嗎?”雲榆問他,景槐懷孕時總是愛吃梅子幹,那東西酸甜開胃,他總是吃個沒夠。
景槐聞言還故作矜持地想了一下道:“還挺想的吧,如果是你做的話。”
雲榆無奈一笑,搖搖頭道:“真是個饞鬼。”
他們一行回到家裡天已經擦黑了,山楂糕不算難做,雲榆簡單準備了些晚飯,吃過後便開始洗山楂,現在天色已經暗了,做不了那些精細的活兒,他便洗好後放在院子裡晾着。
待到第二天晨起,雲榆正準備處理那框山楂時,梁餘榛抱着一小袋白砂糖來薛家敲門。
“小嬷今天要在家裡照顧粟哥兒,托我給您送一袋白糖。”梁餘榛仰着頭問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白糖這東西在農戶家裡算稀罕物件,縱然薛家不缺銀子花,可這一大袋子也夠實在的。
梁餘榛似有所感般,解釋道:“小嬷說了,他給你糖是為了做好以後能多吃些山楂糕。”
如此雲榆也不好說什麼,便收着白糖去院裡處理山楂,雲榆負責把山楂從中間劃開,幾個孩子坐在籮筐後頭分揀,要把核全都剔除出去,沒核的再放進石臼裡頭,方便過一會兒打碎。
約莫半筐的山楂,處理完在盆裡也裝了整整兩大盆,雲榆用稍大些的石臼打磨,将那山楂磨成糊糊狀便可以下鍋炒了,等到那山楂糊在鍋裡咕嘟咕嘟冒泡泡時,便可以倒入白糖細細翻炒均勻,最後放在磨具裡,待到凝固時便是山楂糕了。
雲榆看幾個小孩圍着竈台兩眼放光的樣子不禁想笑,便舀出一碗給他們三個嘗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