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老太太對他們多有照顧，薛祈和幾乎每年都要給老太太備份禮。

這片集市裡頭的巷子有個舊書攤，拿三本舊書可以換一本新書，買舊書的價格也比正常要便宜不少，詩書經傳要十文一本，像雲榆愛念的話本子隻要三文錢。

舊書是從前景槐不要，扔給兩個小的瞎讀那幾本，換了一本話本子，這些小地攤裡賣的所謂名家詩篇十有八九都是假的，都是像周齊之輩寫出的誇大其詞，不如選些故事寫的好的話本，不僅便宜，而且讀完還能教些道理給孩子。

見天色不早了，薛祈和便沒再着急趕路，帶着一家找了個面攤點了四碗面。

這邊的拉面師傅是個小個子但身子很壯實的人，薛祈和給雲榆接受說他在這鎮上擺攤進二十幾年，味道和價格都很合适，雲榆也聞到了，一股拉面的香味。

不多一會兒四碗熱騰騰的面條便端上桌了，湯底裡還飄着些油花蔥花，上頭擺着一小勺羊下水，這東西雖便宜但吃的次數缺少，做面湯的鹵也别有一番風味。

回家時，許中行正站在他家門口四處張望。

他們回來的晚，冬日裡大家關門都早，這時候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在本不太濃郁的夜色裡，他一大坨站在那裡還是挺明顯的。

“薛大哥。”見薛祈和在前頭牽着驢子走便快步上前搭了句話直言道：“我過完年便要上京趕考了，有個東西想送給嫂子。”

雲榆聞言，擡眼看他，薛祈和扔站在他身前，良久，他回頭和雲榆對視，兩人都沉默着，許中行便開口：“雖然我和嫂子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我真心把你當朋友，這是我寫的詩，請你收下。”

……

雲榆也不知該說什麼好，總覺得這個架空時代比他的現代還要開放。

雲榆無端想起高中時，忘了是因為什麼，班裡同學開始說他喜歡男人，都已經是高二了還在玩孤立那一套，幾乎班裡的男生似乎都認定了和雲榆過度接觸就會被一個“變态”喜歡上一樣，可還是有個女生寫了情書給他，但沒有當面給他，而是塞在他的課桌裡，不小心掉出來被後桌同學撿走了，他舉着那封噴了香水的信站在講台上大喊：“你不要喜歡雲榆啦，他喝中藥都調解不了同性戀！”

那人好像還喊了那個女生的名字，雲榆不記得了，但那時他已經被孤立太久了，這種事也懶得去管，誰知那女生竟然不是個吃素的，三步并兩步沖上講台扇了比他高了半頭的男生一巴掌，班裡起哄的聲音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見他沉默，許中行就一股腦把那幾頁詩塞進雲榆懷裡，然後跑開了。

……

雲榆擡眼時，薛祈和正盯着他。

……

“我去還給他吧。”雲榆跳下闆車追了過去，薛祈和其實不是這個意思，但他擡腳也想追過去時發覺不合适，萬一雲榆真的喜歡那種文绉绉的類型怎麼辦。

“小星，你去，給許大夫送包核桃吃。”薛祈和抓了包核桃推着薛祈星去追雲榆，“一會兒就讓嫂嫂帶你回來就好了。”

薛祈星聞言，立刻就懂了他哥的意思，忙抱着那包核桃追了出去。

留下薛祈和憂心忡忡地和薛祈舒在家裡卸貨。

不過出去沒一會兒，雲榆便帶着薛祈星回來了。被牽着的小孩手裡還拿着兩塊山楂糕。

“這麼快就回來了。”薛祈和見他拉着薛祈星忽然有些心虛。雲榆點點頭：“還兩張紙而已，我們快收拾一下趕緊去睡覺吧。”

晚上洗完腳，薛祈和特意站在堂屋多待了一會兒，見雲榆躺下似乎睡着後，才蹑手蹑腳地走進去。

才剛鑽進被子裡，便被雲榆抓住了手腕。

薛祈和：……

“你讓星星過去追我啊。”雲榆似乎在笑，不過光線太暗了，薛祈和也看不清，但他還是下意識想要否認：“不是的……”

雲榆打了個哈欠打斷他：“你可以不用這樣的，如果你很介意，我以後不和他說話就行了。”他說完歪頭靠在薛祈和肩上似乎睡着了。

薛祈和其實也不是在意，他隻是害怕，見過景槐為了周齊要死要活的，很害怕雲榆如果遇到了一個比他更懂得文人墨客那些雅興意趣會不會也覺得嫁給自己是為生活所迫而不得不。

見他似乎睡着了，薛祈和才緩緩擡手拿大拇指很輕地挂了挂雲榆的臉輕輕呢喃道：“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他想着不由得有些難過，戀戀不舍地收回手後，卻聽見身旁摟着自己手臂的人湊得更近了，半個身子貼着他，臉也埋在他的肩窩。薛祈和心裡像打鼓似的，響個不停，薛祈和聽見有人開口喊他。

“薛祈和，”雲榆忽然笑道“你是不是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