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羅宵站在岸邊,面對波瀾起伏的大海毫不遲疑得跳下去,他不需要呼吸,這件事對他來說輕輕松松。
海面下是無盡的黑暗,他索性放棄視覺,全靠那股氣息尋找。
也許是羅宵和這個副本完全沒有幹系,水裡的那些魚人也同樣對他視而不見,遊了大概兩個小時,終于靠近了。
大魚依然遊蕩在這片海域中,它動作緩慢,因為體積太大,遠遠看去就像是靜止在那裡。
之前被羅宵斬斷的傷口那裡已經恢複如初,它隐藏在觸手群中的口器吞吐着海水,羅宵找準機會,靠近黑洞之後便順勢被吸了進去。
幸好這條魚的裡面并不臭,羅宵慶幸的想。
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好像回來了一些,這裡果然是和外面連通的地方。
大魚的身體内部是一片虛空,隻是沒走兩步,前面就出現了一扇門。
那扇門通體潔白發着晶瑩的微光,在黑暗中顯得那樣聖潔,若是玩家在這裡,恐怕當場會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但是羅宵對此毫無懷疑。
“這麼快就出現了。”羅宵嘟囔着,這怪物不是和白給一樣嗎?
他走近手附在門上,輕輕一推門就開了,門縫中瞬間溢出萬丈光芒,羅宵被包裹在其中隻覺得有一種莫名安心的感覺,他感覺好像哪裡不對,但還是走了進去。
等眩暈感散去,羅宵睜開眼,面前是熟悉的門。
他穿着校服,背上是沉重的書包。
叩,叩,叩。
羅宵敲門。
沒一會兒,燙着一頭卷發的中年女人打開了門,她的眼眶還有些泛紅,但看到羅宵後還是作出開心的表情:“哎呀,兒子回來了!”
她帶着羅宵進了門,嘴裡喋喋不休念叨着:“媽給你留了飯菜,你還想吃什麼我再給你做……”
看到兒子視線停留在客廳的兩個男人身上,女人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僵硬:“快來吃飯吧,爸爸在和人談事情呢。”
面對緻他死亡的罪魁禍首,羅宵心裡遠沒有表面看上去平靜。
就是他,自從這個男人出現後,一切都被毀了!
在憤怒蔓延時,理智在耳邊勸說:這裡隻是幻象而已,先看看它想要做什麼吧。
但好像又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呢喃道:原諒他們吧……他們隻是走投無路了……
羅宵知道那段時間他們需要錢,養父母整日愁眉苦臉,那個男人隔三差五前來拜訪,同意将他“賣”出去也隻是時間問題。
況且他的要求隻是讓他去那所學校讀書罷了,還保證不會對他做什麼 。
男人打的主意隻是讓厲鬼神不知鬼不覺占領他的身體罷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第一次進入舊宿舍時,遇到了一年後的玩家……
察覺到男人打量的目光,羅宵走近他:“你在看什麼?”
“哈哈,我隻是來……呃!”男人驚恐得看着插進自己脖子裡的水果刀,執刀的兇手一臉惡劣的笑容,他看了眼驚在原地的爸爸媽媽,對眼前這個氣息急促的男人說道:“從你踏進來時,你就該猜到事情暴露會有這樣的下場。”
“你怎麼——會——”
羅宵拔出水果刀,噴湧出的血水濺了一身,男人轟然倒地,他看了眼父母,兩人又宛如木偶一樣,目光呆滞得僵硬在原地。
羅宵扔下書包走進廚房,鍋裡面的飯菜還是熱的,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他很難對人類食物有什麼興趣了,但是這份飯菜好像是不同的,勾起他最原始的渴望,突然湧現出來的食欲讓他迫不及待開始食用這大概是最後一份父母親手做的飯,即使這隻是虛拟的。
剛吃進一口米飯,還沒有咽下去,羅宵被一股大力突然壓在地上,鼻間是濕潤的土地和皮革的味道,劉威強洋洋得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哈哈哈哈這小子太弱了,瘦了吧唧的也就臉還能看,趙敏一節課都看着你……”
劉威強說着,腳下用力碾了兩下,他移開腳,看到羅宵臉上滿是鞋印,卻依然讓人無法忽視那張姣好的面容,他不耐得啧了一聲,“他媽的,老子遲早把你搞毀容。”
他拿出一支筆作勢就要怼到羅宵臉上,他不在意這家夥為什麼這次一聲不吭,隻是陰沉沉盯着他,他隻想把這個插班生碾在腳下,那股清高氣光是看着就讓人不爽。
羅宵殺了他。
他站起來理理衣領,果不其然,下一秒又是換了個場景。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意思?讓自己再一次親手解決敵人的用意是什麼?
耳邊似乎有什麼絮絮叨叨的聲音,但是羅宵實在聽不清,他也不想去聽,手起刀落,欺負他針對他栽贓他一切讓他不爽的全都成了刀下亡魂。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周遭場景已經重新歸為一片黑暗,在流淌的黑暗中,一具一具鮮血淋漓的人站了起來,他們其中也許有人隻是和羅宵發生了口角,就被殺死。
但是誰在乎呢,反正羅宵不在乎,而且這裡是幻境,根本不會對現實有什麼影響,再說,現在副本都是他的了。
“你寬恕他們了嗎?”
一道溫婉清亮的聲音響起,羅宵轉頭,看到一個渾身散發着白光的人,從輪廓來看,她是個女性,披着長發,穿着長裙。
是副本主人,她終于出現了。
“放我回去。”羅宵警惕得看着她提出要求。
“你寬恕他們了嗎?”女孩重複着一模一樣的問話,仿佛羅宵不回答便會一直卡在這裡。
“……我寬恕了。”羅宵說,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肉眼可見得敷衍:“好了,現在放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