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一如既往很容易找到一句話裡的破綻,然後借機說事。
她沒說話。
總歸他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沈暨白也沒有再說哪怕一個字,一路沉默着背着她到了家,直到走到客廳裡,才終于把她放下。
竹遙坐在客廳沙發上沒兩分鐘,沈暨白抱着家用醫療箱走了過來,“你别動,我給你擦藥。”
話音剛落,他輕擡起她受傷的那隻腿,卷起褲腳,認真給她擦藥。
冰冰涼涼的藥膏擦拭在她的傷口處,痛感很快被冰涼的舒适感取代。
一瞬間竹遙有些恍惚。
想起他們在一起的很多個瞬間,他不是對自己不好,可那些好裡,她沒有看到愛意。
偶爾竹遙也會勸自己,能和自己很喜歡的人在一起,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他富有責任心,又有很強的自律性。雖然沒什麼浪漫感,但不會出軌,不會聊騷,她說要什麼,他也會給他買。
這樣的男朋友,已經吊打很多人了。
隻不過現在,這種說法已經勸服不了她了。
既然重活一次,她甯願不戀愛,也不要一味付出的愛。哪怕明知道,死纏爛打之後,他會松口答應在一起。
算了吧。
都重開了,隔壁讓自己過得那麼累呢?
竹遙小心翼翼收回腿,禮貌對他淡淡一笑:“沈暨白,謝謝你。”
她放下褲腿,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我也該回家了。”
沈暨白沒有挽留,“回去哪裡?”
可這句靈魂質問,讓她停下了腳步。
竹父那裡是回不去了,今天繼父過來,竹母提前給她發了消息,她知道是讓她這幾天暫時别過去的意思。
回家?她好像是有家的,但為什麼現在卻好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小孩?
竹遙一時竟然找不到話,可以回答沈暨白。
*
輔導結束之後,方墨為目送竹遙和沈暨白分别從相反的方向離開。
他回房間自帶的淋浴間沖了個澡。
不知道是因為水溫太涼,還是剛重生回到少年的身體,還有些不太适應。
他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
卻又說不上為什麼不安。
沖完澡出來,他左思右想給竹遙打了個電話。
關機。
方墨為幾乎是瞬間,奪門而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在害怕什麼,隻是心下有種強烈的不安,他需要立馬找到竹遙。
這種不安才會慢慢消退。
方墨為出門打了個車直奔竹遙家,他家門口被警線包圍,警察圍在房子外,維持秩序。
他眉頭一跳,随便問了個現場圍觀的人:“這裡是什麼了?”
吃瓜群衆也很熱心腸:“這家男人欠債,被債主找上門來拳打腳踢的,也不知道誰報了警,警察就趕過來處理這件事。不過聽說有幾個跑的很快,警察還沒抓到人。”
這家男人欠債?說的是竹遙的爸爸?
“他家是不是有個正在讀高中的女兒?”
群衆A:“是啊,小姑娘聽說才讀高二,攤上這麼個爹,也不知道明年還能順利高考不。”
群衆B:“不過你别說他女兒運氣還是蠻好的,你說按理這種時候,應該都放學回來了,但偏偏債主找上門來的時候,她不在家。躲過一劫。”
群衆C:“單親家庭,可能她去她媽媽那邊了吧。之前她爸媽就是因為她爸爸賭博欠債才離婚的。”
群衆D:“不過剛剛120救護車都來了,聽說她爸爸被債主打得很慘,血肉模糊了都。所以你說碰什麼不好,偏偏碰賭…”
方墨為聽見圍觀群衆七嘴八舌的聲音,心下不安感越來越強。
他從人群中擠出去,拼命回憶竹遙媽媽所在的小區名稱和位置,随後立馬打了輛車,直奔竹母所在的小區。
今天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見到她,隻有确保她的安危,他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
沈暨白姑姑家
竹遙站在玄關,正準備開門走出去時,身後沈暨白的提問,讓她愣在原地。
她秀眉緊蹙,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竹遙回過頭看他,一臉難以置信:“沈暨白,你剛剛說什麼?”
一定是她聽錯了吧,他怎麼會對一個認識還不到三天的女同學,說出這種請求?
“我是認真的。”沈暨白表情嚴肅。
竹遙盯着他:“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沈暨白重複了一遍剛才的提問:“我說,你願不願意搬過來跟我一起同住?”
重複問題之後,似乎是以為她在為錢的事猶豫,他又補了一句:“不用你交任何房租水電費用。”
他一步步走近到她面前,語氣誠懇,不像是在開玩笑:“所以竹遙,你願意和我一起合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