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在雲姝身前蹲下,拉着她的手。
“你們說。”雲姝呼吸還有些急促,一雙眼通紅,可憐得緊,“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是我,是我得不到主君的心……”
二人紛紛搖頭,不知怎的也紅了眼:“夫人已經做得很好了。”
雲姝哽咽着,好一陣才似是脫了力般,眸子的光暗了幾分。
“我終究是,什麼也抓不住……”
……
窗外不知何時起了風,燭燈上的火苗輕晃着許久未停。
朝顔和芙蕖小心翼翼退出屋子關上屋門,心情都有些沉重。
外邊兒風越來越大,一縷白色飄落在朝顔的肩頭,又很快消失不見。
芙蕖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夫人為何怕黑?”
朝顔并未想到芙蕖會忽然問這個問題,默了片刻:“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那時候我也還小。”
她講了講自己所知曉的事情,芙蕖聽後格外詫異:“世上竟有這種症狀的病。”
“是啊,此次聽白大夫的意思,是你端來調理身子的藥同他開的方子相沖,這才使其失去效用,導緻夫人發病。”朝顔歎了口氣,“不過還好,白大夫重新開了方子,這下應該不會有問題了,今日我讓人去醫館抓了藥,明日便為夫人煎服。”
芙蕖應了一聲,面色有那麼一瞬間的不自然,片刻才若有所思地點頭:“你先在此守着,我有些事兒,待會兒來換你。”
言罷,她便冒着小雪離開春華苑,借着淡淡的月色到了主院。
衛钏正靠在門前,閉着眼不知在做什麼,芙蕖走上前福福身:“衛大人,主君歇下了嗎?”
“嗯,今早回來沐過浴便歇下了,這會兒還未醒。”
衛钏回了一句,困倦地打了個哈欠:“你若想說什麼,明日再來罷。”
芙蕖颔首,轉身還沒走幾步,屋内就響起一道沉悶的嗓音:“讓她進來罷。”
聽言,衛钏忙規規矩矩直起了身子,推門同芙蕖一起進了屋。
“見過主君。”芙蕖垂眸在屏風後站定,沒有絲毫僭越,“奴婢今日查到了一些事情。”
岑祁坐在屏風後的榻邊,閉着眼:“說。”
“今日來的白術大夫确實在江南一帶聲望極高,有名醫之稱,此人自夫人六歲那年便跟雲家相熟,走動至今,确是為夫人的病情,他今日開的方子奴婢也已着人瞧過,沒有什麼問題。”
衛钏在一旁聽着,神情愈發狐疑:“什麼樣的病調養了十年都不見好?什麼名醫,怕不是個庸醫罷?”
“此病奴婢确實是第一次聽說。”芙蕖簡單說了說從朝顔那兒了解來的症狀,又道,“方才奴婢離開前,夫人還在屋子裡哭呢,不像是假。”
“什麼病,借口罷了。”岑祁冷笑一聲,起身點燃了屋内的燭燈,衣襟在他身前輕輕敞開,露出一身結實緊緻的肌肉,“既然方子沒問題,可會與咱們備的藥相沖?”
芙蕖一愣,遲疑了一瞬,垂眼道:“會抵消掉藥性,奴婢覺着,白術大夫或許是猜到了什麼。”
話音落下,屋内靜了好些時候。
岑祁關上窗,将飛雪攔在了窗外,漫不經心道:“将藥渣收拾好,應該不用我提醒你罷?再讓大夫瞧瞧,把白術那個方子改了,藥材換了,不可讓那個方子抵消掉避子湯的藥性,亦莫要讓人看出來,尤其是朝顔。”
“日後,不允許夫人同白術見面。”
“是……”芙蕖面上有些許不忍,卻又不敢說什麼,隻得颔首應下,福身離去。
屋内恢複片刻寂靜,終被衛钏打破:“主君,屬下覺着……”
岑祁繞過屏風瞥了他一眼:“想說什麼便說,支支吾吾像什麼樣?”
衛钏低着頭,跟着岑祁來到書案前,看着他坐下才又出聲:“屬下的意思是,若那病是真的,咱們改了方子會不會……對夫人身子有害?”
“那又如何?”岑祁聲音冷淡,“我從沒想過要讓她懷岑家的種,不過是入宮一夜她便成了這副模樣,倒是讓我意外,但成大事者,還能被一個整日哭哭啼啼的女人牽着鼻子走?”
“可夫人似乎實在難受,主君不若解釋一下,昨夜入宮是聖上的意思?”衛钏眨眨眼,試探着道。
話音剛落,岑祁帶着寒意的眼神剜了過來:“你既這麼關心雲姝,不如好好查查她同恒王究竟有何勾結,達成了何種交易!”
衛钏徹底蔫了,他可不敢跟岑祁對着幹。
再者,這麼長時日趙熠呈都沒有什麼動靜,這要讓他從何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