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去罷,不用守着我,我在此處看花逗鳥挺好的,夜深了會自己回去的。”
芙蕖和朝顔二人對視一眼,到底是沒說什麼,順從地離開。
待回了春華苑,朝顔才歎了口氣:“夫人如今對主君還真是……也不将自己的身子放在心上。”
朝顔和雲姝一同長大,自是了解她的脾性,認定了什麼事兒便不會再改變,如今她瞧着與從前很不同,像是當真陷進去了。
隻是對方是岑祁這樣的人,也不知如此是好是壞……
思及此處,朝顔心中莫名不安了起來,一想起雲姝在這冷天獨自坐在書房外那梨樹下等,就不放心:“不行,我還是去守着夫人罷。”
芙蕖無奈拉住了她,頗為顧忌地看了看四周,這才湊近低聲道:“放心吧,主君雖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也不算壞人罷。”
“不算壞人?可我聽聞那萬民書……”
芙蕖眉梢微揚:“那自是不同,那些都是外人,可夫人是咱們主君的發妻,禦賜的婚書呢,你便放心罷!”
聽着她的話,朝顔眉心舒展開來點點頭:“也是,那我去廚房讓他們給夫人做些暖身子的!”
“嗯。”芙蕖颔首笑笑,待她離開便也轉身去忙自己的事。
日暮更疊,接連着好幾日,雲姝都未等到岑祁回府,每次雙手冰涼地回到春華苑,倒也不覺難過,反而樂在其中。
這日,她披着朱色的狐裘鬥篷,仍在那光秃秃的梨樹下坐着。
看着這白茫茫的一片,她忽然驚覺,似乎不久便是除夕了,到時府上應好生熱鬧一番。
正想着,不遠處傳來幾道腳步聲,她起身望去,于夜色下見到了岑祁的身影。
他行路時身形不穩,靠近便能聞見淡淡的酒氣。
衛钏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邊,瞧着大氣也不敢出,在見了雲姝後才如釋重負般拱手退下。
“夫君吃酒了?妾身去吩咐廚房熬一碗醒酒湯來。”雲姝上前扶住了岑祁搖晃的身形,蹙眉說道。
“不必。”
說着,岑祁擡腳自顧自的進書房點了燈。
雲姝忙跟了進去,還不忘輕輕關上門。
岑祁走進暖閣坐下,蹙眉揉了揉太陽穴,見雲姝還在一旁站着,淡淡問:“有事?”
“妾身有一件禮物想要給夫君。”雲姝垂下眸,面上帶着些許淡淡的粉,也不知是羞的還是凍的。
“嗯?”岑祁眉梢輕挑,眼中譏笑一閃而過,“想承寵便直說,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雲姝小臉瞬間煞白,朱唇微張,愣愣地看着他,回過神來慌忙解釋:“夫君,妾身并非此意,是真有東西想……”
“行了,過來。”岑祁蹙眉閉眼,瞧着頭疼得緊,并無容她辯解的耐心。
雲姝噤了聲,擡腳靠近,見他并未有下一步動作,又道:“夫君若頭疼,妾身讓廚房……”
“閉嘴。”男人忽然冷聲打斷,擡眸瞥了她一眼,視線往下停在她腰間,“寬衣罷。”
“什麼?”雲姝眼睫輕顫,一雙眸子滿是錯愕。
岑祁眸色暗了幾分,斜身往後倚靠在榻頭:“不然就滾出去。”
話音落下,雲姝後背一陣發涼。
面前的男人眼眸微眯,神色從容,語氣無波無瀾,卻莫名讓她想起了被他擄上馬車那日。
那時的他也是這番淡然從容,出口的話卻令她毛骨悚然:“那你就去死啊。”
思緒回轉之時,男人依舊倚靠在榻,冷眸靜靜看着她。
她身子不住的輕顫,終究擡手伸向自己的腰間。
衣帶落下之時,雲姝從袖中取出那張被她小心翼翼疊好的畫,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餘光瞥見岑祁不耐煩的眼神,便急匆匆打算将畫随意擱在一旁的小桌上。
隻是剛要轉身,腕間一股極大的力道令她失去了重心,重重倒在了榻上。
“磨蹭什麼?”岑祁眼中帶着淡淡的戾氣,不給她反應的機會便伸手扯開了她的衣襟。
她隻覺身上一涼,心思卻并不在此處,撐起身想要找找方才從手中脫落的畫落在了何處。
可下一刻,男人臉色陰霾,大掌掐住她纖細的脖頸,又将她按回了榻上:“夫人同我做這檔子事兒,還要分心?”
“不……不敢。”雲姝眼尾泛紅,瑟瑟地望着他,不敢再有動作。
他現下似乎很煩躁,并無耐心,不在意她方才捏在手中的畫,也不在意她此刻是為何而分心。
他不在意。
燭光昏黃,浮在岑祁淩厲的側臉,令其染上了幾分柔和的暖意。
雲姝這一刻有些恍惚,眼前人離她那麼近,可她卻感覺,自己似乎從未靠近過他,也從未了解過他。
他的家世、父母,亦或是不為人知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