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以此為挾,另謀出路。”
白亦蕭斷道:“倒是實話。”
尚晚青呼吸微滞,火苗暗地裡一路攀竄至心尖。她預想迎來質問,怒罵或是批判,哪怕側目投注來一個鄙夷的眼神,無論如何絕非輕描淡寫地揭露事實。
“你就這麼愛做亡命之徒?”新起的火在心頭随風撲朔,不經意間重新燎燃了曾經過早偃息的幹草。
白亦蕭有些懵然,下意識重複道:“亡命之徒?”
這反問令尚晚青暢然舒意些許。
“因幾兩金,将性命拱手相奉。為其奔勞,累負傷痕。不是亡命之徒是什麼?”過激的話語經由格外平靜的語氣說出,尚晚青眉目舒展看起來仍似心情甚佳。
“沒有人生來便是亡命之徒。”白亦蕭道,“曾有人告訴我唯有活着才有無限的可能,沒能力的善比惡更緻命。”
尚晚青反複尋味道:“活着才有未知的可能...這便是你賭命博生的原因,那你知不知性命重逾千金?”
白亦蕭道:“命逾千金者極少數爾,因幾錢碎銀被摧彎脊梁的亦有人在,命價何多但憑人語。”
“人心不古,凡事唯利先行的你無錯。澆漓世下,為米折腰的我亦無錯。”
“你我分見難全,亦無錯可有。”
話落,兩人都陷入了無邊的寂靜。
俄而,白亦蕭道:“我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知我亡命之徒的原因嗎?”
“我問,你便會答嗎?”
白亦蕭道:“不會。”
尚晚青早有預料地哂然一笑。
“我答不上。”白亦蕭道。
落日血輝似潮退,蕩然無餘。擡頭望,天不知何時被滌成了沉甸甸的濃靛色。
尚晚青微笑,“那便不要講了。”
“天下為利趨,為利往;人不能公,是無大同,終難免俗。”幾不可聞地輕歎裡,她亦難免俗。
湯尋突然停下若無其事地回頭看向二人,“前面有間破廟,我們是繼續行路還是進去湊合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