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的一個破舊小屋内。
“坐,坐!”
吳遠信屁颠屁颠的跑去将椅子拿來兩把,招呼着吳南初坐下,自己屁股還沒坐下又想起對方可能還沒吃飯,就又站起來,
“你先自己坐會兒,我去給你做碗面。”
吳南初還沒來得及阻止,人就已經向廚房走去了。
吳南初看着四周的環境,屋内就隻有一張桌子,兩把破舊的椅子和一個看起來就讓人心酸的木闆床,
他看着遠處幾年未見,忙裡忙外的男人,愧疚,感動和愛意交融在一起。
鼻尖酸澀。
窮困潦倒的人家總不免抱怨命運不公,但吳南初有時也慶幸自己的幸運。
他有這樣一個好兄長。
他生病,他就背着他走在雪夜裡求了一夜的大夫,他吃不飽飯,他就冒着被人打死的風險去給他偷肉包,他愛上了讀書寫字,他終于離開了,但這一次也是為了到遠處去做一些更賺錢的活計為他掙錢買一些價值不菲的紙硯筆墨…
一雙帶着餘溫的大手在面前揮舞幾下,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吳遠信将面條挪到他那邊,笑出一口白牙,
“你哥我做的面可是一絕!快吃快吃,把那個雞蛋一定要吃掉啊,長身體的…”
喋喋不休中,吳南初慢半拍的拿起筷子,囫囵吃了起來。
看到吳南初開始吃飯吳遠信就止住了話頭,一雙天生精明的眼睛隔幾秒偷看一眼對方喜不喜歡吃他做的面,
一時間,屋内安靜的隻能聽到吳南初拼命吞咽的聲音。
吳遠信看了一會兒看不下去了,
“你吃慢點,别噎着了。”
吳南初聽到聲音眼巴巴的擡頭,一半面還耷拉在外面,
“哥…”
這一聲哥把吳遠信叫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得,吃吧。
有他在旁邊看着,吳南初還能噎死不成。
“把雞蛋先吃了!”
吳南初将面吃完了,站起身正欲洗碗,
吳遠信将他攔下,把碗筷放到一旁,擺擺手,
”碗等會兒我洗就行,你坐着,我們聊聊天。”
吳南初聽話坐下,眼神疑惑的看着吳遠信,
——聊什麼?
吳遠信看懂了他眼底的含義,心裡苦笑,幾年不見還是這個呆樣子,真不知道自家小弟這個悶性子以後可怎麼辦。
他伸手輕敲了下吳南初的腦門,
“你小子行啊,我聽說你住在京城了本來還想去接你,你倒好,自己有辦法住在許家,出息了啊。”
吳南初沒感受到疼痛也就沒躲開,聽到這話搖搖頭,直接将事情的真相全盤托出。
…
吳遠信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
”你說你是學我?”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你好端端的學我作甚?”
吳南初老實回答,
“餓。”
吳遠信愣了一下,整個人軟了下來,
“你是覺得學我才能拿到吃的,是嗎?”
吳南初點頭。
自小便是如此,自己的吃的都是吳遠信為他求來搶來的,要想要從許玉安手裡拿到牛肉餅,就要向哥哥一樣。
吳遠信先是無奈的笑,後來又糾結的開始搓頭,
“哎,不是…哎,下不為例啊,”
吳遠信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鄭重其事的握住吳南初的肩膀晃了晃,
“這次是巧合,你以後可不能學我啊!”
吳南初疑惑。
“為什麼不能?”
吳遠信又使勁将人晃一下,
“為什麼?!你還問我為什麼?!”
“人往高處走,你要學也該跟人家好的學啊,你看看我,油嘴滑舌,幹的都是什麼買賣?這能有出息嗎?!你可是要參加科舉當大官的,你跟我學壞了怎麼辦!”
說着還龇牙咧嘴的吓人,
“跟我學壞,當了奸臣,以後被抓了殺頭的!”
“聽到沒有!”
吳南初沒說話,隻是垂下眼思考狀。
吳遠信以為他聽進去了,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拿着碗筷就要去廚房洗掉。
身影交錯。
“那我就當奸臣好了。”
腳步頓住。
吳遠信慢吞吞的回頭盯着他的臉,
“你再說一遍。”
“我以後不當好官…”
“砰——!“
吳南初被一拳打的向後倒在桌子上,桌子發出劇烈的哀鳴。
吳遠信将碗砸在地面,伸手拎起吳南初的領口,
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