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晴遲疑了一瞬，接通:
“喂，媽。”
“小晴呀，你現在在忙嗎？”容清問。
虞晴想了下，如實回她:
“我在外面，不忙，您有什麼事嗎？”
“嗨，也沒什麼，我就問一下你們明天打算怎麼過，有安排嗎，沒有的話都來我這或者我去你們那？”
虞晴疑惑，明天也還沒到元宵吧？默了默，她模棱兩可地回:
“媽，我們還沒想好呢。”
“哦，可能要出去吃個飯。”虞晴突然想起早上周晚霁在床上和她說的話。
“這樣啊，小霁這幾年都不怎麼出去過生日了，你們夫妻倆在一起，出去過也挺好。”
虞晴先是詫異于明天原來是周晚霁生日，過了幾秒才從容清平和的語氣中聽出難以掩飾的失落，母子倆和好的第一年，容清自然是想和周晚霁一起過生日，這也是人之常情。
虞晴忖了忖，寬慰她說:
“媽，周晚霁生日後一天正好是元宵節，他應該是想元宵的時候大家再一起過，省得您來回麻煩。”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虞晴的心莫名有些緊張。
“你們倆有心了，那就這麼說定了哦。”
容清心裡跟明鏡似的，她那個兒子才沒這麼好心，一準兒是虞晴為了安慰她說的，罷了罷了，結婚了有二人世界也是難免的，她也不是玻璃心。
“嗯，說定了。”虞晴定定回道。
“那行，我不打擾你了，先挂了。”
“好，”虞晴默默松了口氣，“媽，再見。”
挂斷電話，虞晴小跑幾步，追上楊湘，挽着她的胳膊，一同走進了金店。
“誰的電話？”楊湘問。
“我媽的。”
楊湘吃了一驚，不可置信地看向虞晴。
“周晚霁的媽媽。”虞晴解釋道。
“哦哦。”楊湘了解，沖她挑了挑眉，揶揄道，“叫的挺順口嘛。”
虞晴沒回應，付之一笑。
“你倆應該沒有婆媳矛盾吧？”楊湘繼續追問。
“還行，目前看起來還沒有。”虞晴說，“他媽媽挺好的，通情達理。”
“那就好，婆媳矛盾可是婚姻裡的重大矛盾之一，你這個老公找的真不錯。”
虞晴淡笑着點頭。
“那她剛給你打電話，有什麼事嗎？要不你先去忙？”楊湘問道。
“沒什麼，明天周晚霁生日，她問我們怎麼過。”虞晴簡單交代。
“明天你老公生日呀！”楊湘微詫，“那你倆怎麼過，二人世界？”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明天他生日，他也沒具體說，就早上跟我說明天帶我去吃飯。”虞晴聳了聳肩，無奈道。
“這樣……”楊湘摸着下巴思考，“他可能不想你費心給他準備生日禮物，哈哈哈哈！”
虞晴眉心微蹙:
“啊？那我要給他準備禮物嗎？”
“你生日的時候他給你準備了嗎？”楊湘反問道。
虞晴回憶了下，懊喪地捂着臉:
“我生日那天我倆吵架了，咱們不是出去吃燒烤喝酒了嘛，後來還是他把我接回去的，而且，他應該也不知道那天是我生日吧。”
楊湘哭笑不得:
“你們倆絕了，互相不知道可還行。”
“沒事哒，既然他也沒說，你就繼續假裝不知道得了，就當作正常出去吃個飯，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生日嘛，年年都有，也不差這一次。”楊湘寬慰她道。
“真這樣幹？”虞晴有些猶豫。
“對，就這麼幹。”楊湘肯定地說。
虞晴躊躇地點了點頭:“行。”
虞晴陪着楊湘吃過午飯又逛了一下午的商場，楊湘說人到了年紀就會愛上黃金，于是為了踐行這一觀點，她拉着虞晴進遍了商場裡的金店，最後總結說最近金價浮動太大，還要再觀望觀望。
出了商場，天色已經開始變暗，虞晴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半了，沒想到一下午這麼快。
虞晴要送楊湘回酒店，被她拒絕:
“不用不用，你快回家吧，别讓周總等急了。”
“對了，你找好房子了嗎？”虞晴問。
“有一個中意的，小區環境也挺好，就是房租貴了點。”楊湘說。
“嗯，最重要還是要安全，貴點也沒關系，下周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行，我打的車到了，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虞晴和她揮手，待出租車駛離後，虞晴才在手機上下了單。
六點回到家時，剛好趕上楊姨做好晚飯，周晚霁吃飯時也沒有特意提起明天是他的生日，這讓虞晴更加糾結。
晚飯結束後，周晚霁去了書房工作，虞晴一個人在卧室踱步。
雖然白天答應了楊湘的話，可是虞晴心裡卻始終覺得不妥，如果她現在依然對周晚霁無感，那她當然可以裝作若無其事，但是她已經喜歡上了他，她私心既想讓他有儀式感地過好這一天，也想讓他看到自己的心意。
天神交戰了半天，虞晴還是決定旁敲側擊地打探一下周晚霁的喜好。
她推開書房的門，看到周晚霁正在開會，便打算先等他一會兒，閑着無聊，虞晴走到書架旁拿起一本書随意翻閱起來。
周晚霁正在和許言欽以及幾個高層讨論新遊戲的推廣和優化，餘光看到虞晴再次走到書架那裡，周晚霁的心莫名一提，有片刻的走神，直到許言欽問他的意見。
十幾分鐘後，會議結束。
周晚霁關掉線上會議的界面，走到虞晴身邊，柔聲問道:
“看書？還是找我？”
“找你。”虞晴脫口而出。
周晚霁唇角勾了下:
“嗯？”
虞晴暗自懊惱，不是說好了旁敲側擊的嘛，怎麼就直接說了呢！
“也不是……”虞晴捏着書角，很糾結的樣子。
周晚霁看到她手上的書，眼神頃刻暗了下來，神色複雜地望着她。
半晌，周晚霁沉沉開口:
“等一下。”
周晚霁說完，來到書桌前，他的手在抽屜上停滞了幾秒，而後幹脆将抽屜拉開，從一摞文件下面取出那張紙，走到虞晴面前，遞給她。
虞晴一臉疑惑地打開，看到紙上的内容時先是一驚，驚訝不是因為談晔的表白，而是她沒想到周晚霁真的會做出這種藏信的幼稚行為，她是感覺到周晚霁對談晔有些排斥，不過這麼做就太不像他。
至于信的内容，虞晴已經預見到，白天和楊湘聊天以後她就已經想通了，因此現在她的心情還算平靜。
不過顯然，周晚霁就沒那麼淡定了。
他看到虞晴拿着談晔送給她的那本書，吞吞吐吐猶豫不決的樣子，他的心仿佛被澆了一盆冷水，即使他再不想讓她知道這封表白信的存在，現在也無法再隐瞞下去了。
可是，當他真的把信交到她手上，他突然有種說不上來的緊張和害怕，尤其是當他注意到虞晴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時，他覺得自己完了，他既害怕虞晴覺得他是一個卑鄙小人，又擔心她離開他，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一想到這，他覺得自己的心開始隐隐作痛。
虞晴安靜讀完信，把紙重新折好。
周晚霁見她臉上神色不辨，嗓音有些發緊，沉聲道:
“你怎麼想？”
“嗯？”虞晴怔了幾秒，随後笑着反問:
“你想我怎麼想？”
周晚霁沒作聲。
“都過去了，我現在才看到這個，說明我和他是有緣無分。”虞晴無謂道，似乎并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她表現得越灑脫，周晚霁心裡越沒底，有緣無分，周晚霁心中自嘲地笑了下，終究還是喜歡的。
“嗯。”周晚霁隻輕輕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兩人相對而立，虞晴正在心中打着腹稿如何委婉地詢問他喜歡的東西。
“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周晚霁率先打破兩人之間的緘默，逃離般狼狽地大步走出書房。
今晚周晚霁上床很早，虞晴洗漱完回到卧室時他已經睡下了，虞晴想他可能是工作太累了，便也不好再去因為小事把他叫醒，便也悄悄上床，在他身邊躺下。
待身邊人升起微弱的鼾聲，周晚霁慢慢睜開眼睛，他黯然地望着天花闆，心中突然有些迷茫，思索良久，他做出一個決定。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虞晴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虞晴洗漱完下樓，在客廳轉了一圈也沒看到周晚霁，虞晴帶着一絲疑惑走進廚房，看到楊姨正在洗碗，輕喚了她一聲:
“楊姨。”
楊萍轉過身，笑着回她:
“小晴，你醒啦，還想吃什麼，我等下給你做。”
“不用不用，不麻煩您了，我想問一下您看到周晚霁了嗎？”
“他吃完飯就匆匆出門了，我也不清楚他去哪了，可能等會就回來了。”楊萍看虞晴皺着眉，又補充了句，“你着急的話，要不打個電話問問？”
“沒事，我就看他沒在，随口問問。”虞晴幹笑了兩聲。
話音剛落，虞晴聽到門開的聲音，連忙激動地跑出去。
“你去哪了呀？”虞晴淺笑着問。
也許是剛從外面回來，周晚霁的身上帶着幾縷寒意，笑容卻溫柔，他脫掉身上的大衣，晃了晃手上的袋子:
“出去辦件事，路過甜品店順便給你買了點吃的。”
“是我最愛的那家。”虞晴接過，眼睛彎成月牙，沖他開心地笑，“謝謝周總啦！”
周晚霁盯着她看，有些失神，過了幾秒也笑了，隻是他的笑容帶着苦澀，虞晴沒有看到。
虞晴來到沙發上，一邊打開蛋糕的包裝，一邊問他:
“我們什麼時候去吃飯呀？”
“晚上。”周晚霁看她歡欣的模樣，淡笑着答。
“好！”
下午五點左右，程競又特地電話囑咐周晚霁:
“老周，六點，地點還是老地方。”
“好，我知道了。”周晚霁語氣沉悶回他。
“怎麼啦，過生日還不開心？”程競聽出他聲音有點不對勁。
“沒有，放心，準時到。”周晚霁回。
“行行行，記得叫上虞晴。”程競提醒他，“不說了不說了，我這邊還有事兒，先挂了。”
“嗯。”
周晚霁放下手機，整個人像失了魂，看起來疲憊極了，他捏了捏眉心，撐着桌子站起來，腳步沉重地走出書房。
“虞晴，我們該走了。”周晚霁說着，推開卧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