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晚霁第一次和異性像現在這樣如此零距離的親密接觸，哪怕他是行随心動，哪怕身下的人是他的合法妻子，依然抵擋不住他身體中瘋狂叫嚣着的緊張因子。

周晚霁本以為接吻和做/愛是兩件水到渠成之後任何人都能無師自通的事情，然而當他真正做的時候，他才明白“實踐出真知”這句話的含金量。

他的雙手略顯笨拙地撐在虞晴的身體兩側，他感覺自己的兩條腿好像是新長出來的一樣，不知道該往哪放好了，便也像雙手那樣擺放在盡量不壓到虞晴的位置，他不敢吻得太用力，怕吓到身下的姑娘，便隻好憑直覺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努力不使她反感。

虞晴閉着眼睛，感受他輕柔的吻，一下一下地，磋磨着她的唇，像是晴朗明媚的春日午後，穿堂風溫柔拂過她的臉龐時帶來的細膩觸感，她盡情享受着這份愉悅。

然後她聽到一聲低低的喘息，像一根不敢聲張的緊繃的弦，她怔了下，随即反應過來，輕笑着勾住周晚霁的脖頸，貼近他的耳側俏皮地低語:

“别害怕周總，我不會吃了你的。”

周晚霁被虞晴這麼一挑撥，繃緊的神經反而放松下來，他于黑暗中無聲揚了揚唇，接着雙腿卸了力般自然地壓在虞晴的身上，他握住虞晴挂在自己脖頸處的手腕，帶着幾分力度，将其按在床上，再次吻了上去。

他的吻放松下來後也變得更加遊刃有餘，他慢條斯理地舔吮着虞晴的唇瓣，虞晴被他有一下沒一下的動作激得心裡發癢，不耐地輕哼了兩聲。

周晚霁頓時身子一緊，随之而來的吻突然變得急切起來，密密麻麻地磋磨和啃咬，虞晴抵不住，很快敗下陣來，周晚霁趁勢探進虞晴的口中，舌尖纏繞，激起一陣酥麻。

虞晴逐漸被他吻得動了情，眼尾沁出了薄淚，她像是被海浪擊打到岸上的魚，身體微微顫抖着。

周晚霁像是突然驚醒一般，從她的唇上撤離，虞晴有些無助，失神地望着周晚霁。

周晚霁無力地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

兩人如今這不清不楚的狀态，就像一支開弓沒有目的地的箭，胡亂轉向，如今又不知會轉向哪個方向。

他不敢賭。

幾秒後，周晚霁重新望向虞晴，滾了滾喉嚨，聲音仿佛灌了鉛，沉重之中帶了幾分啞。

“沒套。”

他說。

随後幹脆地從她身上離開，重重地壓在旁邊的床闆上，虞晴感受到身下猛地一陷，怔了幾秒，才堪堪從缱绻之中回神。

屋内陷入落針可聞的安靜。

虞晴心裡此刻突然感覺空落落的，說不上來什麼原因，她雖然自覺定力不強，但也不至于因為情事上的不得而上升到情緒上，她現在感覺自己像是回到高中時，大考結束交卷後才想起來沒檢查答題卡的，那種無力的不安。

各自沉默後，虞晴試圖說些什麼來掩蓋住空氣中越來越濃烈的尴尬和為數不多的旖旎。

“周晚霁，你睡着了嗎？”

“沒有。”

“你剛說的話還作數嗎？”

“什麼？”

“陪聊。”

“……嗯。”

虞晴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

“湘湘離職了。”

周晚霁心下一凜，果然。

“嗯。”

“你不好奇她為什麼突然離職？”

周晚霁沒回答，虞晴感覺他歪頭看了她一眼。

“好吧，你和她不熟，應該對她的事也不感興趣。”

周晚霁無聲歎了口氣，有些無奈:

“不是不感興趣，隻是我猜到了。”

未待虞晴發問，他又耐心解釋道:

“我是和她不熟，但她對你很重要，我自然不會像對待陌生人那樣置若罔聞，昨天從高鐵站離開的時候，她拿的箱子很沉，不像是來玩幾天的樣子，可她既是你的朋友，也是我們的客人，在那種情況下，她不會想告訴你她的不幸，而我，也沒有這個權利。”

虞晴沉默了，這一刻她突然發現，原來身邊的男人有着比她想象中更加細膩的心思。

想到自己昨天還傻不愣登的在飯桌上問楊湘打算在這玩幾天，又想到周晚霁一整頓飯的沉默，她以前還自诩通情達理，殊不知她是過分涼薄，外事看的透徹，冷靜得一批，對自己愛的人反而沒心沒肺。

可是，無論是什麼樣炙熱真誠的愛都需要用心經營，虞晴突然覺得，自己在人情世故這方面跟周晚霁一比，簡直是相形見绌，還差得遠了。

虞晴有些郁悶，低低應了聲便不再說話了。

和虞晴朝夕相處了這麼久，周晚霁對虞晴情緒的變化大概有所了解，此刻輕易便察覺到她的落寞。

“虞晴，你知道一個成年人決心離開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需要多大的勇氣嗎？”

虞晴咬着唇，過了一會才開口:

“什麼意思……”

“她一定很在意你，才會在沒有工作的情況下仍然選擇來南城，換句話說，他在你那兒找到了歸屬感和安全感。”

周晚霁靜靜說着，腦海裡想到的卻是自己當時毅然決然地帶着容清離開自己從小長大的城市，來到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紮根，京市是他痛苦和不安全感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