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我和奶奶想去江邊看煙花,你要一起嗎?”
“前灘的煙花嗎?”
“對。”
“其實在陽台上也能看到,”周晚霁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我們現在過去,到了可能就沒了。”
虞晴聽完周晚霁的話,忖了忖,接着頓頓地點了點頭:
“嗯,你說得對。”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
說完,虞晴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周晚霁目送她離開後,腦裡那抹落寞的背影仍揮之不去,他虛握着雙手放在桌上,盯着電腦屏幕的眼眸愈發幽深。
一分鐘後,他幹脆起身,朝門外走去。
容清正在一樓客廳和楊萍聊天,順便打探自家兒子和虞晴平時的相處,看到周晚霁拿着外套風風火火從樓上下來,便順道問了句:
“大晚上的,上哪去啊?”
“出去一趟。”
容清對着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嘴裡抱怨着:“問了也是白問……”
虞晴去江邊看煙花的想法失敗以後,便和奶奶來到了陽台。
五點多的時候,天空飄了點小雪,此刻陽台雪花伴着不時吹過的寒風,楊鳳英隻站着看了一會,就覺得冷了,再加上困意上頭,跟虞晴說了聲便回了房間。
現下陽台隻剩下虞晴一個人,她趴在欄杆上,聽見風聲從她身側穿過,感受雪花在她手背上融化,極目遠眺,萬家燈火此刻顯得格外溫暖,她好像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惬意安定。
過了一會,遠處的煙花聲停止了,虞晴不禁慶幸還好問了周晚霁,不然等她到了前灘估計就隻剩下江邊的冷風了。
虞晴回到卧室,拿出手機,照慣例打開微信,以前讀研的時候她還會按微信通訊錄列表一一發去新年祝福,但是後來随着聯系越來越淺,收到的回複也越來越不走心,虞晴幹脆就給微信設了個分組。
虞晴的微信通訊錄人數不算太多,兩三百人,有相當一部分是研究生時期做實驗加的各種銷售,所以分組也很簡單:熟,半生不熟,不熟。
她打開微信通訊錄的分組,花了二十多分鐘給熟人分組的人一一發去了新年祝福,又檢查了一遍各個分組的人,确保沒有遺漏的,像是完成一件每年都要做的任務。
翻着翻着,虞晴突然發現了被她分到了半生不熟組裡的周晚霁。
她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回憶起當時的情況。那時候她剛加上他,好像給他發了個表情包但是沒有收到回複,她那時候也隻是想給他道謝才加了他,她覺得說完謝謝後兩人應該再無交集,至多是下次章夏的生日聚會再寒暄幾句,這麼想着便把他放到了半生不熟的分組裡。
現在再回想起來,明明隻是一兩個月以前的事,卻好像過了很久。
人和人之間的際遇,有時真的很奇妙,虞晴那時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會如此的親近。
虞晴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了幾下,将周晚霁移出所有分組,并給他的備注前加了個大寫的A,同時置頂了和他的聊天框。
做完這些,虞晴正要關掉手機,這時卧室的門被推開了。
虞晴從屏幕上擡起頭,看到周晚霁朝她走過來,頭發有些淩亂,幾縷發絲在頭頂肆意地翹着,西裝的黑褲褲腳處還沾了點灰,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
虞晴頓頓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他面前,看着他這副模樣有些摸不着頭腦,哭笑不得地說:
“周晚霁,你這是……被城管追啦?”
周晚霁眼神飄忽,仿佛沒聚光,聽到這話時,神色瞬間滞了下,緊接着又恢複如常,他虛握着拳幹咳了下,低沉道:
“沒有。”
虞晴無奈聳聳肩:
“好吧。”
“那你剛剛去哪了?”
周晚霁沒回答,頓了下,反問她:
“你現在有空嗎?”
“有啊,怎麼了?”
“嗯,跟我來。”
虞晴跟着周晚霁再次來到陽台,看到他從一個黑色塑料袋裡面拿出幾根仙女棒。
“給你。”周晚霁把仙女棒遞到她面前。
“這是……”
虞晴愣住了,一時語塞。
“江邊的煙花太遠,今年看不到了,就暫時用這個代替吧,明年,明年我們早點過去。”
“市區不是不讓放煙花,你這是哪弄來的?”虞晴捏着仙女棒,看到他這副落拓模樣,動容之餘還有些擔憂。
“山人自有妙計。”
周晚霁脫了外套,隻穿了一件黑色毛衣,淡淡地笑着,風雪吹打在他的臉上,把那抹笑容勾勒得愈發蒼涼。
虞晴的眼眶濕了,淚水也在風雪中變得更燙,她微昂着頭,定定望着周晚霁,良久,一個飽滿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