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晴盯着周晚霁，被他突然溫柔下來的語氣搞得微微有些晃神，怔了下，随即玩笑道：

“周總，這話我可是會當真的哦。”

周晚霁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眉尾輕挑，唇角微微拉下來，雖沒有開口，臉上卻是一副聽之任之，雲淡風輕的姿态。

兩人順利就這件事情達成共識。

虞晴像是解決了一個大難題，睡前洗漱時感覺水流聲都輕快了不少。

從衛生間出來，虞晴回到卧室，看到周晚霁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便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

正要脫掉鞋子上床，周晚霁挂了電話。

轉過身，剛好看到虞晴正拎着被子一角，一隻腳剛踩到床上，看向他的表情像是受驚的貓咪。

周晚霁極淺地彎了彎唇：

“你洗好了？”

“嗯嗯，好了。”

虞晴猛點頭，同時整個人快速鑽進了被窩。

“嗯。”周晚霁慢慢走近。

“你今天晚上……沒有工作嗎？”虞晴靠坐在床上，兩隻手緊緊攥着被子邊，咽了咽口水。

周晚霁眸光微閃，頓了下，輕笑着說：

“昨天已經熬了一個通宵，我也需要休息不是？”

說罷，深深看了一眼虞晴，接着緩緩走出卧室。

過了幾秒，虞晴聽到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水聲，一顆心随之猛烈跳動起來，一時之間甚至分不清在她耳邊響起的是水聲還是怦怦的心跳聲。

虞晴鑽進被窩，習慣性将被子兩邊壓在身下，達到冷風鑽不進來的程度，從而讓自己獲得充足的安全感。

她睡覺的習慣很好，規規矩矩，安安靜靜地平躺下來，兩隻手自然垂放在身前，宛如一具睡美人。

然而今晚，虞晴感覺自己身體裡一直有不安分的緊張因子正指數級增長，瘋狂跳動，并在衛生間水聲戛然而止的那一刻達到了峰值，她突然感覺有點冷，不自覺地将身子蜷縮成了一團。

周晚霁洗完澡出來，看到偌大的床上，隻最外側鼓起了一個小山包。

他緩緩走近，又看到山包若有似無地抖動了一下，無聲勾了勾唇。

周晚霁安靜站在原地，等了幾分鐘。

無人回應。

周晚霁輕輕搖了搖頭，無奈道：

“虞晴，我知道你沒睡着。”

虞晴閉着眼睛，聽覺就變得更加靈敏，她把頭悶在被子裡，豎起耳朵，探聽着被子外面的一舉一動，當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時，她除了緊張竟然還有些莫名的期待。

周晚霁的話飄蕩在她耳邊，她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下狀态，裝作迷迷糊糊即将睡着的樣子，從被子裡探出腦袋，嗫喏着：

“嗯……你說什麼？”

周晚霁便也懶得戳穿她，頓頓地說：

“我說，我也要睡覺了。”

虞晴揉了揉眼睛，又點了點頭：

“好。”

見虞晴沒反應，周晚霁失笑：

“所以我要怎麼進去呢？”

虞晴懵了兩秒，猛然反應過來，邊将被子一邊從身下扯出來，邊說：

“啊，不好意思，習慣了……”

周晚霁沒說話，走到床的另一邊，剛一掀開被子，一股冷風就直直竄了進來，激得虞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周晚霁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虞晴，長腿一彎迅速折進了被子裡，順便關了床頭燈。

卧室頓時陷入黑暗之中，一切聲音也自然地被成倍放大。

虞晴的呼吸很淺，所以即使周圍很安靜也不會顯得聲音很大，但是現在她有些不敢呼吸，因為身旁男人的存在，讓本就不算大的空間此刻顯得更加逼仄。

又過了半分鐘，空氣中還是深海般的寂靜。

周晚霁無奈捏了捏眉心，忖了下，開口道：

“虞晴。”

“嗯？”虞晴深吸了口氣，像被嗆到似的咳嗽了兩下。

“你是有什麼特殊的不用發出聲音的呼吸器官嗎？”

頓了頓，又說：

“我隻是睡覺，不會吃了你。”

倏爾又哼笑了下：

“還是，你有什麼想法？”

虞晴登時一驚，連連搖頭，頭發和床單摩擦發出簌簌的響聲，傳進周晚霁耳中惹得他有些煩躁。

“那就行了，時間不早了，快睡吧。”周晚霁涼涼扔下一句話，又緊了緊被子。

窗外的喧嚣聲淡了，世界仿佛也進入了睡眠，虞晴清淺的呼吸聲漸漸傳出，有條不紊地回蕩在周晚霁耳邊。

一開始說睡覺的人反而意外失眠了。

周晚霁閉着眼睛，腦海裡卻像放電影一樣不斷閃過和虞晴的每一次聊天相處，畫面越來越清晰，他也越來越清醒。

夜深人靜的時候，周晚霁才有時間和精力去認真思考。

當初選擇結婚是正确的嗎？

程競說的那個根本原因他到現在還沒找到，虞晴是否将來某一刻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周晚霁盯着頭頂的天花闆，良久，沉沉吐出一口氣，心中雖沒有對于這些問題的答案，但有些事卻更加堅定了。

一個人可以付出的愛一共就那麼多，如果不能給她愛情，那便用其他的愛填滿好了。

—

第二天早上，虞晴睡到自然醒。

由于是周末，她提前一天晚上把鬧鐘關了，醒來的時候先伸了個懶腰，又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大腿碰到一處熱源，身子抖了一下，猛地驚醒。

虞晴慢慢收回懸在半空中的腿，震驚地發現周晚霁竟然還在！

她極輕地翻了個身，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九點不到，又慢慢放下手機，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緩緩吐出一口氣。

房間裡一瞬間又安靜了。

周晚霁直到早上五點多才淺淺睡去，剛才虞晴那一下毫無懸念地又把他弄醒了，他半眯着眼睛看到虞晴小心翼翼做完一系列動作後放松的樣子，心中不禁覺得好笑。

“醒了？”

低啞的男聲緩緩落入耳中，虞晴不自覺顫了一下。

她像個還沒進化完全的低等生物一樣艱難地挪動了下身體，歉疚的眼神看向周晚霁：

“嗯，我把你也吵醒啦？”

“不至于，本來也要醒了。”周晚霁頓了頓，平靜道，“這個點還不醒，我真成睡神了。”

話落，便欲起身下床。

剛一坐起來，虞晴感到身下陡然一涼，瞥了眼自己的睡衣，來不及思考連忙拉住周晚霁，扯着他的衣服快速抖了幾下：

“再……再睡一會吧。”

周晚霁眉頭微皺，似是不解，随後瞥見她的睡衣領口大喇喇地開着，邊緣還隐約可見白色的蕾絲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