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聽風“嘁”了一聲翹起二郎腿：“你不是認識她嗎？沒看出來我是她姐姐？”

“原來是姐妹！”陳因果口中用着驚訝的語氣，臉上的神色卻一點變化也沒有，畢竟他早就從唐素素那裡知道了她們的關系。“怪不得你們長得這麼像呢。”

他說着，顯出一副很陶醉的模樣，仿佛真的很欣賞她們姐妹情深的樣子，“你剛剛在畫展上那麼為你妹妹出頭，可真是模範姐姐啊。”

“誰是為了她啊！”趙聽風重重一摔杯子，杯中的幾滴紅茶濺出來，落在陳因果淺灰色西裝的袖口。趙聽風一邊心中暗贊摔得好；一邊裝作沒看見的樣子繼續表演。

“那個男人說的話可多難聽啊！什麼她藝術水平不行什麼自戀什麼畫的醜！這我能忍嗎？她好歹是我們家唯一一個海歸的畫家，說她不行，就是打我們趙家的臉，那和直接打我的臉有什麼不同？”

陳因果輕笑出聲，手指又輕輕敲擊着桌面，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看起來趙小姐對家裡的聲譽看得很重啊，如此維護自家人，趙老先生如果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趙聽風暗自挑眉，她就知道以前自己的性格肯定是極端擺爛，身為家裡的大女兒，對家裡任何事務都不聞不問，按趙總的話來說就是天天給家裡丢臉。這一點唐素素肯定也告訴陳因果了，現在她突然變得這麼有“趙家大小姐”風範，陳因果肯定會覺得不對勁。

不過他會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可真多啊……

趙聽風故作羞澀地低下頭，用手指摩挲着咖啡杯。

“畢竟……對我們這種女人來說，家族的名字還是挺重要的嘛……我也要考慮其他人對我的名字會有什麼印象嘛……”

“其他人？”陳因果疑惑地發問，這回他是真的疑惑了，這可是唐素素不可能告訴他的劇情。

“就是男人啊！咳咳……我是說……偶爾我也會在外面認識一些商界的朋友，也不乏青年才俊……”趙聽風欲言又止。

“原來是這樣。”陳因果輕笑起來，但随即又沉吟起來，手指仿佛彈奏無聲的樂曲一樣，在桌面敲擊着。

趙聽風看他的确相信了，便繼續表演起來：“偶爾我也聽人說，趙聽雨成藝術家了……不管怎麼說，藝術家這個名字總是挺好聽的吧，我發現每次跟人聊到這些話題的時候，隻要附和着誇兩句趙聽雨的畫，别人總會對我好感大增。藝術家的姐姐，聽起來也挺有派頭，萬一趙聽雨的名聲毀了，那我這個做姐姐的成什麼了？我們這個家族成什麼了？我……我在那些朋友們眼裡成什麼了？”

陳因果點點頭，也沒辦法再杠下去，隻能被她說服。

但是他卻突然話鋒一轉，又說了一件趙聽風想不到的事：“沒想到趙聽雨小姐的聲譽也是如此重要，怪不得你今天會如此維護她，畢竟她也的确經不起更多的質疑了……”

這是什麼意思？

趙聽風疑惑地皺起眉毛，陳因果隻是很坦然地微笑着。

她隻好問得明白點：“什麼叫更多的質疑？誰質疑她了？”

“你不知道嗎？”陳因果一副驚訝的表情，“趙聽雨小姐在美國被造了很多謠言，說她整容、抄襲、排擠同門、還收受賄賂，在華人圈子裡也鬧得挺火的。”

“你說什麼？”

這回，趙聽風真的坐不住了。她拍案而起，居高臨下地看着陳因果，簡直想把咖啡潑到他頭上。

雖然不知道這個謠言是怎麼回事，但是怎麼想都跟陳因果脫不了關系。

陳因果倒是一臉坦然的樣子：“我以為你們關系很好，你肯定聽她說了。不過也是，如果換了我，碰到這樣的事，大概也會驚慌之下不對家人透露半句的。”

“……我說了跟她沒多熟。”

趙聽風勉強坐下，心中卻是又慌又亂。

大概陳因果說的是對的，趙聽雨隻是不想對家人說。

事實上，她雖然總和趙聽雨打電話，可是完全沒有聽說這樣的事，甚至趙聽雨的語氣在電話裡聽來也是很正常的。

——她隻是顯得很忙，就最近，特别忙，每次元氣滿滿地接通電話，沒說上幾句就開始說自己還有什麼什麼事情要做，然後匆匆挂了。

現在想，她大概隻是在努力裝出沒事的樣子，然後匆匆挂掉電話之後又繼續陷入自己的焦頭爛額中去了吧。

趙聽風突然有點難過，又有點生氣，為這個書裡的女主角，也為趙聽風自己。

她明明想着自己要作為見習騎士保護公主，可是她實際做了什麼呢？以為事情會按照小說裡那樣無波無瀾地發展，以為書裡沒有寫出來的地方就不會有什麼麻煩，一心盯着劇情走，都沒有真實地想想趙聽雨怎麼了。

她借着喝咖啡的動作作為掩飾，微微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