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聽風卻是站在原地有些尴尬，想想自己講的“沒品味”，本來隻是想嘲笑一下自己的便宜父親，沒想到攻擊到雲少爺的父親頭上了。

——而且感覺上雲憑岚和家人的關系挺不錯，就算上次他自己說過家人都不支持他的創業想法，在書裡他還是一直在雲氏集團好好待着，沒有什麼心理創傷或是叛逆的表現；而他自己一次次用雲氏集團的資源去幫女主也沒有遭到家裡的反對。

于是她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徑。

“雲總這麼有閑情逸緻啊，居然還關注水族館，真是……了不起的雲總……。”

雲憑岚露出有點心虛的樣子。

“因為這個項目和我、和我家裡有點合作，所以父親看過一些方案和設計草圖，當時父親可是批評了很久這個開幕儀式的邀請名單。”

趙聽風撇撇嘴：“雖說于情那是你父親，于理他是那麼了不起的商界大亨，但我還是覺得他的批評挺沒意思的……為什麼總要弄千篇一律死闆正經的開幕儀式才好呢？”

“你也這麼覺得？”

雲憑岚本來靠在牆邊看着會場，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這時突然認真地看了看她。

趙聽風有點詫異地看着雲憑岚，午後燦爛的陽光從頭頂的小窗中曲曲折折地照進雲憑岚的眼底，她不知道為什麼雲憑岚看起來對這個話題突然很認真，她隻是老老實實地點了個頭。

“不覺得從經營的角度想是個壞主意嗎？”雲憑岚又問。

“也不會吧……”趙聽風也認真地想了一下，“對員工來說，更有歸屬感是好事啊，水族館的員工和一般商鋪的店員又不一樣，讓他們更投入更專注于這個地方是很重要的。對于學者們來說，可能也會對這種簡單溫馨的場面産生好感，至少會覺得這家水族館不是個隻看錢的普通的經營機構，以後如果想商談合作，也會留下個好印象。對于經營來講……”

她有些遲疑，雲憑岚低低地笑了起來。

“對于經營來講就是個不怎麼高明的想法了吧。”

“不是的！”趙聽風有點急。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雲憑岚非要抓着自己這麼一個除了陪他擺過地攤以外根本沒什麼商業經驗的人讨論這種問題，但她總覺得自己得維護這家水族館，或者說，她下意識地覺得雲憑岚可能是期待着自己能說出一些維護的話語來的。

當然了，她也挺想維護這個水族館的，至少這個上不了台面的剪彩儀式比上次她躲在角落吃了一晚上東西的酒會舒服多了。

“我覺得從經營的角度來講，這也可以作為一種營銷手段。有人文關懷的、商業氣息淡的、更注重内在打造的……這些标簽對于一般的商家可能沒什麼意義，但是對于水族館來說還是挺合适的，把這個點營銷出去也會有好處的。更何況……”

“何況什麼？”雲憑岚饒有興緻地看着她。

“我覺得經營歸經營，什麼東西都隻想着那些紙面上的好處也太無聊了……就把這裡想象成許多海洋生物的家，員工們就是維護這個家的魔法小人，在開業之前，就讓魔法小人們參觀一下自己将要一直服務的家和自己要照顧的小主人們，這個想法不好嗎？為什麼非要想這個好處那個好處的……”

她想了想，又補充：“我覺得水族館的老闆既然這麼安排了，肯定是因為這樣安排讓他自己覺得很好，覺得滿意，覺得開心！那不就是最好的了？”

雲憑岚半晌沒說話，轉頭看向高高的天窗，那是一扇很窄很小的窗子，大概隻是通風用的。站在下面看過去，根本看不見窗外的任何東西，隻有陽光照射進來。直到趙聽風以為自己已經很好地完成了答卷，開始繼續神遊的時候，突然聽見他又輕輕笑起來：“魔法小人是什麼？”

趙聽風對着手指，有點不好意思。

“我小的時候看過一個童話，大概就是說主人請一些魔法小人來幫自己做事情，然後就會提供一些小小的好處讓小人們高興，給小人一點裝飾品或者打扮屋子的東西之類的，如果不能好好善待小人的心靈，總有一天魔法小人不開心了就會跑路，不再幫主人幹活的。”

好爛的比喻啊……趙聽風在心裡扶額吐槽自己，别的穿書文主角都是一堆大道理信手拈來，怎麼到她這裡隻能用童話故事打拙劣的比喻啊。

雲憑岚上下打量她一番，看起來卻是嘴角含笑。

“幹什麼啊？我說的有很大的問題嗎？”趙聽風被看得有點心裡發毛。

“沒有。”出乎她的意料，雲憑岚竟然很快地回答了。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在聽到這個方案的時候就覺得這種想法挺好的，不管是為了什麼，這是一個大概會讓老闆自己開心，而且也會讓聽到方案的人——比如你，覺得挺開心的方案不是嗎？不光讓你這樣滿腦子胡思亂想的人，我看當時把方案拿給父親看的那幾個水族館的工作人員也挺開心的，我和咖啡店裡的朋友聊過，他們也覺得這個想法聽起來是一個很愉快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