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趙聽風也沒有說出她到底怎麼了。好在她也不用說了,因為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館内中心的大鐘敲了十一下,這是十一點的報時。
她突然想起來按照手上的遊覽介紹,十一點可以去看限時開放的企鵝館,她趕緊拉着雲憑岚跑去看企鵝,剛好把腦海裡編到一半的理由就全都丢了。
雖然任務很重要,但是觀光同樣很重要。
——主要是她從小生活的城市一直沒有水族館,後來工作的地方水族館又十分之遠,她剛搬到那個城市的時候興高采烈地和合租的女孩子去看了一次,後來每個周末都隻能在寫字樓裡一邊加班一邊歎息。
她昨天晚上甚至對着邀請函裡附的水族館試運營期間開放項目時間表算了半天,主要就是在算自己要怎麼才能趕上更多她早就想看的項目。
“你說為什麼企鵝館要限時開放呢?下午要拿來給企鵝補覺嗎?”
趙聽風把臉狠狠貼在厚重的玻璃上,還墊上了雲憑岚的手絹避免自己的妝把玻璃弄髒。
雲憑岚看着她如此禮貌地照顧着水族館的玻璃,嘴角抽了抽,順口接了一句“你可以用你的皮草來擦玻璃啊”,然後收獲了趙聽風的一個驚天白眼。
現在聽到趙聽風的提問,雲憑岚又特意看了一下趙聽風,隻覺得她眼睛死死盯着企鵝的樣子實在有點可愛,但又不想自己承認這一點。
“可能是為了營銷吧。”他一邊說着一邊盡力不去盯着趙聽風一直看。
“那為什麼非要是企鵝呢?”
“那應該是什麼?”
“比如稀奇古怪的生物啊,企鵝又不是非要在下午睡覺……”
“那什麼生物要睡在下午睡覺?”雲憑岚奇道。
趙聽風從企鵝的世界裡短暫地回過神來,想了一會兒。
“比如水母啊……”
“水母……會在下午睡覺嗎?”
而且水母稀奇古怪嗎?雲憑岚覺得眼前說話的這個人似乎更古怪些。
“不知道,可能不睡吧。”
趙聽風說完,轉頭看見雲憑岚一臉看白癡的表情看着她,又聳聳肩。
“可是看水母的人下午不能來看水母啊,因為他們下午都很困了,沒辦法好好欣賞的。”
“什麼?”本來真心想要求教的雲憑岚因為回答更加茫然了。
“你想啊,”趙聽風幹脆放棄企鵝,用手專心地向雲憑岚比劃起來。“那種又大又黑的房間裡,一面面牆壁全都是映射着光芒的水母,這種場面是不是很夢幻很迷人?那想要看水母的人就必須要保持最好的狀态,完全地投入到水母的世界裡,所以不能在下午困得要死的時候來啊!”
看雲憑岚還是一臉費解,她繼續比劃。
“想象一下,你的左邊、右邊、前邊、後邊、頭頂、甚至是腳底全是水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會不會有點催眠?”
雲憑岚老老實實地點點頭,事實上看着趙聽風的胳膊模拟着水母在他的前後左右晃來晃去已經有點催眠了。
趙聽風看着雲憑岚點頭了,一拍手掌。
“所以不行啊!怎麼能在看水母的時候感覺困了呢!既然是這麼好看的地方,就需要認認真真地感受其中的美麗啊!”
雲憑岚終于理解了她的意思:“就這樣?”
趙聽風轉頭繼續盯住企鵝,一隻企鵝寶寶在踉踉跄跄地向前走,趙聽風不自覺地模仿着,沒有注意到雲憑岚因為她搖搖擺擺的動作而努力不讓自己嘴角的笑容擴大的樣子。
“再說了,如果非要饑餓營銷的話,營銷一些大家完全想不到的東西不是很有意思?如果限時開放參觀企鵝、或者鲨魚、或者白鲸,都太無趣了吧,跟任何一家水族館一樣,想也知道會看到什麼。但是限時開放水母館!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在想‘這裡一定有什麼神奇之處’,然後就會格外想去看的!”
趙聽風一邊說着,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越說越開心:“而且一整個房間的水母!雖然不是多名貴的生物,但是該多美啊!所有看到的人一定會第一時間想‘就為了讓我看這個?’,第二時間又會覺得的确物有所值。”
雲憑岚聽着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琢磨了很久。直到趙聽風終于目送那隻小企鵝兜了個圈又跑回冰屋裡去了,這才滿足地直起身。
“好啦,走吧……你呆呆地站着幹什麼?”
雲憑岚站着沒動,趙聽風伸出手打算拖着他直接去下一個場館了,雲憑岚卻突然問了一句:“你很喜歡水母嗎?”
“水母還好,鲸魚也還好,海獺還好,鳐魚也還好……水族館的每個項目好像都很好,但好像還是水母最特别!”
趙聽風咬着吸管掰着指頭數道,雲憑岚沒作聲,聽完她的話,默默轉向一邊,嘴裡念念有詞地不知道自言自語着些什麼。
從企鵝館出來後,雲憑岚一直很沉默地站在旁邊,趙聽風看着時間不早了,想想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萬一錯過飯點可能會胃疼,于是忍痛放棄難得的水族館觀光,帶着木頭人一樣的雲憑岚去吃中飯。
水族館裡修了一條美食街,羅列的店鋪看起來都很不錯,她正咽着口水想要挑一家自己最想去的,雲憑岚卻突然回魂,直接選了一家徑直走過去。她跟上去才發現,竟然就是雲氏集團旁邊那家茶餐廳的分店。
……怎麼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