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學了,會慢些
敲門聲傳來,曹操一驚,忙把藥放回盒子裡,聽着門外敲擊聲愈發急促,也顧不得放回暗格,拿着脫下的衣服做下遮掩,方起身去開門。
見門外站的是曹嵩舒了口氣,瞧着父親手上還端着吃食,閃身把人迎進來坐下。曹嵩看見衣服亂糟糟的堆着,心說自家兒子還是這麼令人不省心,連個衣裳都不會放。
曹操瞅着自己父親眼睛直往衣服上瞥知道不好,側身擋住曹嵩的目光,從帶來的食盤裡拿起一塊點心細細嚼着,笑道:”父親怎得空上我這來?“
”你啊。“曹嵩無奈的笑着,剛泛起漣漪的思緒被打斷,”許久回來趟不容易,你爹過來看看還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曹操給曹嵩捏捏腿,”父親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父子倆貧了幾句,曹嵩把點心留下,囑咐曹操好好休息。曹操目送着父親遠去,心裡的石頭才落了地,其中有數次曹嵩想幫忙收拾衣服,都被以各種理由阻攔。若是真讓父親看見毒藥……曹操不敢去想,父親的性子雖說是中庸穩重,可早些年給自己善後的時候,也常常與他人放出狠話……罷了,不再去想,曹操從瓶中倒出幾粒毒藥壓在舌根,一旦有事他便咬破毒藥外衣,絕不給天庭機會。
天子的信使不日即到,曹家的耳目也足夠聰敏,要捉拿曹操入獄的消息早早傳入了家中,整個曹家上下愁雲慘淡,就連曹騰都長籲短歎,日夜琢磨着自家孫兒哪裡得罪了天子。
曹操一點都不擔心,如果不是為了迎合家中肅穆的氣氛,他能當着小厮的面笑出來。無所事事的他被家中二老盯得後背發涼,隻好快速消失在衆人面前,躲回自己屋子裡咯咯直笑。
總不能當他們面笑吧,曹操收斂起笑容,規規矩矩的跪在欽差面前,前來宣旨的尉遲恭眼裡全是狐疑之色,他很難相信一個平日裡在天子和大臣面前作威作福的人能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手中聖旨一抖,明黃色的絹布發出淡淡靈力,在場之人除曹操外都未感覺到異樣,隻有跪着的曹操明白是天子诏令起到壓制作用,将自己的靈力削弱,防止有人抗旨不尊。
尉遲恭見曹操跪的規矩,把狐疑的目光收回,打開聖旨念道:“……北陰太傅曹操,毆打同僚、擡頭視上,數罪并罰,着衛尉尉遲恭将其捉拿收入當地監牢候審,欽此。”尉遲恭卷起聖旨,“太傅大人,和我們走吧。”
曹操拍拍膝蓋上的灰塵,早有兵士走過來給他把鐐铐戴上。曹家衆人人心惶惶,自打聖旨宣讀完畢就交頭接耳,眼神不停瞄向站在頭前的曹嵩與曹騰,曹騰哆嗦着嘴唇,拄拐準備上前伸冤,被站在身後的曹嵩一把拉住,”父親不可,你此時喊冤隻會害了阿瞞,等陛下到了咱們再伸冤也不遲啊。“他趴在耳邊低聲說道:”您看阿瞞并不慌張,想來是沒有大礙,父親安心即可,一切交給孩兒操持。“
曹騰長歎一聲,他宦海沉浮幾十年,其中利害哪能不知,如今小孫兒僅僅因為一些可有可無的罪名锒铛入獄,他又豈能不急?急了卻無用處,隻好按照曹嵩所言耐下性子,等天子到了另尋他法。
做戲就要做全套,聖旨中羅列的罪名雖說都是些小罪,但真要計較起來也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天子臨行前囑咐過尉遲恭,把該戴的刑具都給曹操戴上,若是天庭那邊先派人到了,就給曹操用刑,不必在乎生死,往死裡打就行。
尉遲恭向來以忠義為主,除去唐太宗李世民,他第二忠心的就是北陰大帝,既聽了天子這樣法令,自然是鐐铐木枷安排的滿滿當當,連囚車都不讓人坐,憑着一雙腿慢慢走過去。
曹操心裡沒少罵尉遲恭是根木頭,也不知天子臨行前怎麼跟他說的,把自己往死裡折騰,不過慘點也好,起碼在天庭那邊能糊弄過去。就是這腿……他停下活動活動腳踝,被身後的軍士推了個踉跄,”快走!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
他不生氣,真不生氣,沉重的木枷拷在脖子上磨得生疼,邊緣的木刺還好巧不巧的紮進皮肉裡——若是換作以前的金剛不壞之軀,小小木刺能耐他何?好吧,他無奈的想着,有縛靈咒在上,任誰來了都得結結實實的挨兩巴掌。
頭前騎馬的尉遲恭回頭看了眼,瞧着曹操被兵士們推搡着往前走,眉頭不禁一皺。他雖是個丘八,卻也懂得有功者賞、有罪者罰的道理,曹操立了剿滅逆賊的功勞他是知道的,如今被這麼幾個不陰不陽的罪名弄下獄顯然不合常理,而那些文人名士的哭訴絕不能把天子身邊的寵臣輕而易舉的扳倒。但他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老老實實執行天子所說”往死裡打“的命令。馬鞭甩在曹操臉上,頓時皮肉綻開,血順着傷口往下流,從額頭淌下的血糊住眼睛,一個不注意踩到石頭,被沉重的刑具帶到地上。
皇帝到底和尉遲恭說了什麼,曹操咬着牙,慢慢從地上爬起來,身後有不少軍士的竊竊私語他都聽入耳中。自己沒被削去官職不說,先前二人定下的計劃就是演戲,如今來了個把戲本當真的家夥,那他坐牢的這幾日怕不是要被折磨死!隻恐沒死在天庭手裡,先讓自己人給弄死了。
尉遲恭抿抿嘴,罷了,他想起來自家陛下與魏武交情甚密,真給打壞了還得挨陛下的罵,随手指了幾個士卒,”你們幾個,押他上囚車。“
有囚車總比走着強,曹操昏昏沉沉的,挨了那一下打的頭有點暈,流出來的血沒人給他擦,在脖子上黏黏糊糊的結成血痂。
一路上倒是沒再出什麼事,曹家離着公廨本就不遠,就是路上圍觀的百姓擋着他們的去路,走在兩側的軍士繃緊了身體,生怕竄出來個劫道的給犯人劫走。好在值得慶幸的是沒人敢劫禁軍的人,壞消息是百姓們都是帶着爛菜葉和臭雞蛋來的。
曹騰與曹嵩父子站在高樓之上,望着遠方眼裡盡是悲哀。
還好尉遲恭一聲令下,周遭的将士舉起盾牌,把爛葉臭蛋拒之盾外,就是苦了污言穢語在耳邊盤桓不去,盡管挨罵的不是他們心中卻也有了三分火氣。挨罵的本人毫無動靜,閉目養神,反正有人攔着,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真是趟苦差事。”尉遲恭把人推進牢房,門外“嘎達”一聲落鎖,嬰兒胳膊粗的鎖鍊纏了一道又一道,“請魏武在這待幾日,等陛下到了是死是活再做定奪。”
“呵呵。”曹操笑了幾聲,“幫孤向李二問好。”
尉遲恭不再言語,領着人轉身離開。
曹操身子靠着牆,費勁地坐下來,木枷雖被取下,但其他的鐐铐還依舊戴着,他現在靈力禁锢乃是凡人之軀,這些專門束縛鬼神的刑具在身上變得沉重無比,挪動一步都是難如登天。
陰濕的牢房裡離不開老鼠蟑螂,橫沖直撞的老鼠霸道慣了,碰到人吱吱叫着逃開,藏在供犯人睡覺的草垛上瞪着兩粒圓溜溜的眼睛四處張望,路上招惹的一堆稀奇古怪的蟲子宛若無頭蒼蠅般到處亂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