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等人面面相觑,其中不乏有小聲議論着。前排所站的人更是面色鐵青。北陰大帝不過是受傷休養,并非戰死。區區仙鶴童子,本無正經神位,做天使已經對酆都的不屑。現在居然坐到龍椅之上,簡直是連北陰大帝的面子都不給了。
見底下人面色難看,卻又不敢有甚動作。仙鶴童子嘴角輕蔑,拉長了嗓音說道:“既見欽差,為何不跪?”
曹操氣極反笑,如今他是主事,鬼神們跪與不跪全憑他拿主意。聰慧如他、如他們,都是從血雨腥風裡走出來的,其中利害關系怎會不知曉?無非權宜之計罷了。衆人見曹操咬牙跪了下去,也都幹脆利索的跟着行事。
齊刷刷跪下去一片,仙鶴童子的心情顯然好了起來。他索性橫着身躺下,腳搭在龍椅的扶手上。聖旨随手打開,眼睛也不往上瞧,隻是胡亂的念道:
“玉帝有旨,陰間衆神妄開戰端,緻使三界萬民生靈塗炭,其罪孽深重,誅之以謝天下。着北陰大帝反思三月,主謀北陰太傅曹操、北陰上相嬴政押往天庭問罪,欽此。”
手中的聖旨一甩,正好甩在跪着的曹操面前。
仙鶴童子笑呵呵的從龍椅上跳下來,來到二人面前說道:“二位,是自己戴上鐐铐,還是讓本仙幫你們戴啊?”
嬴政上前一步,拱手施禮道:“欽差大人,非我等不願往天庭待罪,實是陛下尚在閉關,酆都群龍無首,隻得憑我二人暫時主事,難以走脫。我等實有苦衷,還望仙人多費些口舌,替我等在玉帝面前美言幾句。”說完,朝曹操使了個眼色。
曹操會意,袖口一拂,掌心滾落三粒丹藥。丹藥本是北陰大帝賜下恢複神魂之用,但時至今日,普通丹藥已是無用。可仙鶴童子在天庭中地位不高,平日裡罕見此等丹藥,拿在手裡是愛不釋手。心中卻又不甚滿足,開口便是:“恐怕……是不太行啊……”
弦外之意誰人聽不明白?二人表面奉承着,心裡不約而同罵道:“貪心不足蛇吞象”,準備把家底都掏出來。身後的人搶先一步,各種金玉珠寶、瑪瑙翡翠一字排開,看得仙鶴童子眼花缭亂。喜笑顔開的收入乾坤袋中,朝着他們許了個承諾,急匆匆化作原型飛走。
确認酆都已無仙鶴氣息,曹操開口說道:“今日之事,曹某感激不盡。”
朱元璋朝地上啐了口,“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今日是你們,明日保不齊就是咱。咱也是沒想到,這天上的仙人居然如此貪婪。”
趙匡胤接下話茬,“你殺了多少貪官污吏都不曾殺絕,更何況這天庭。依朕來看,他們怕不是連管都未管過。”
“哼。”嬴政冷哼一聲,“不是說這天樞上相治國嚴峻、政法清明?一個個誇的天花亂墜,結果呢,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就此等人,不及李斯半分。”
他人聽得有些汗顔,平日裡看慣了名人高士的評價,卻未仔細想過為何空有評價卻無實績。無非是心中忌憚再有人效仿曹操挾天子罷了,故而擡出一個“忠君之人”與其分庭抗禮。
李世民說道:“他不是北伐的勤快嗎?怎麼這會啞火了?”
“人是會變的。”曹操淡淡一笑,“自古及今,不外乎是。”
“你在給他說好話?”
“非也。”曹操搖搖頭,“香火吃多了,他早把自己算成神,不算做人了。”
“我們先是人,其次才是酆都的鬼神。天庭本就不如我等與人間親密。遑論他們天規怪異者極多,平日裡不敢違反,遇到事了也是高高挂起。最後我等隻得同人間生生熬過劫難,我們死的死傷的傷,親朋好友十不存一。他們心安理得的吃着人間香火,自有大儒為他們辯經。出力者反倒還要被問罪?是何道理?
人間有難時,這群吃香火的神仙又下來幫得幾個?”
“如此天庭,如此仙神,外不能禦敵,内不能安民,要它何用?”
“諸位都是聰明人,心中的怒火曹某豈能不知?眼見如此慘狀,當真就對天庭無半句怨言?酆都魂飛魄散不知幾多魂魄,當真就能熟視無睹?”
“無論如何,曹某是受夠了。”
劉邦聽樂了,“想造反直說呗,又不是不同意,你們文人就是愛拐彎抹角。”
“啧。”嬴政抱着胳膊,“什麼造反,說的太難聽了些,叫‘吊民伐罪’!”
一旁的朱棣很想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雖有千萬之數願追随我們,但仗剛打完,還是得把酆都恢複下再做打算。”
“言之有理。”李世民言論引得衆人紛紛附和。
“說的不假。”劉邦笑道:“多少年都熬過去了,不急于一時,早晚收拾了他們。”
曹操提議道:“既然如此,我們訂下盟約如何?”
古老的儀式再度浮現,酒樽中既無鮮血也無美酒,隻有一汪清水和古老的秘術。
所有人毫不猶豫的飲下清水,然後喊出他們的盟約。
“天庭無道,共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