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我轉告您,也許一個月,也許兩個月,就會去巴黎,請稍安勿躁。”
少女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單詞。
并非老爺,而是夫人麼。
是她麼?
經過了漫長的旅途,馬車停了下來。
停在了法國的心髒,巴黎,世界上最繁華的地方之一,紙醉金迷之都,深夜的車輪碾在厚重的街磚上,從拿破侖的凱旋門中穿了過去,這位皇帝已經不幸身亡在南半球的小島上,而這座石頭建築卻還無言地立在這裡。
“想要參觀嗎,小姐?”雅各布貼心地問道。
“不用了。”海黛回答道。
這是一個内向的女孩,雅各布想,不愛說話,也從來對路上的景點沒有什麼興趣,唯有他提起伯爵其人的時候,她紫羅蘭色的眼睛仿佛被點亮了一樣。
他隻得與她講些事情,比方說她是個叛逆的小姑娘,曾一個人溜到海上,還遇到了海難。
雅各布在巴黎找到了一個名叫貝爾圖齊奧的科西嘉人,他在找房子方面頗有心得,正好伯爵在法國的房産也需要一個人來打理,因此雇了他做管家。
與其跟随她前往法國,雅各布更希望留在意大利,她拜托了他在自己離開後為自己照顧意大利的城堡。
“我消夏的時候大概會回來。”伯爵說道,“在假期的時候看到老朋友是個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雅各布發現這個女人有某種魔力。
為她做事有時候會感到一種類似于光榮感的快樂,似乎讨她歡心是一件自己也很是開心的舉動。
他發現不止自己感到了這份魔力。
貝爾圖齊奧似乎也有同感。
他所找到的府邸地址為,香榭麗舍大道,30号。
幾日前已經給雅各布寫了信,說所有的裝潢都完成了。
而雅各布來到府邸的門口的時候,就發現這個家夥,可能超額完成任務了。
不是說多花了多少預算。
而是實在夠用心思。
“這位是小姐,伯爵說,先請小姐入住。”雅各布說道,指了指蒙着面紗的少女,貝爾圖齊奧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
“由我帶小姐在府邸中遊覽一番。”他說道。
“明日再說吧,今天太晚了。”雅各布說道,他想,可能這位小姐也不太願意和生人一同遊覽,他感到少女的身體微微放松了幾分,便知道自己的提議讓她很滿意。
“那我帶小姐前往自己的套房吧。”貝爾圖齊奧說道,“是我太興奮了,居然忘記已經這麼晚了。”
“我讓人準備牛奶和餅幹。”他說道,然後轉過了身。
海黛跟在了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子身後。
這是一棟極為幹淨漂亮的府邸,庭院裡種滿了參天大樹,看上去陰涼而明淨,将回廊都映的影影幢幢,她的套房在府邸的深處,正對着這庭院,安靜而小巧。
然後她看到了一片藍色。
她久違的,清澈的地中海的藍色。
希臘的藍色。
圓形的小客廳,沙發,挂毯,都是她熟悉而陌生的樣子。
好像推開窗子,就能再一次吹到愛琴海的風。
遠山上高大的樹木都變成青苔一樣的渺小。
這是她所不曾期望過能回到的故鄉的顔色。
她覺得自己會喜歡藍色麼。
海黛坐了下來,看着瓶子裡的花,花也是藍色的,單純而燦爛,好像是春日裡的晴空萬裡,在燈光下晶瑩剔透。
“小姐?”管家敲了敲門,“您的牛奶和餅幹。”
海黛知道,西歐的貴族在睡前都會喝牛奶,并且吃點餅幹,據說這樣會讓他們睡的更好。
仆人将牛奶和餅幹放在了小茶幾上,然後退了出去,她看着杯子上藍色的花。
她的确喜歡藍色。
喜歡那明快的地中海藍。
這是她溫柔的故鄉的绮夢,她怎麼可能不喜歡呢。
她拿起了杯子,喝下了牛奶,然後她打開了自己的荷包,拿出了裡面的糖果,它已經有些變形了,少女躺在柔軟的床鋪上,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把玩着。
她俯卧在床上,将臉埋進了松軟的枕頭裡。
她想見她,現在就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