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體格倒是不錯。”他聽到了一個女性的聲音,他轉過了頭,地下室的活闆門被打開,一個女人出現在了光亮裡。
她穿着一套黑色常禮服,黑色的短發被精細的黑色壓發網裝飾着,一雙金色的眼睛正看着他。
買主嗎,說不定是個可惡的基督徒,他在心裡咒罵着,女人順着樓梯一步一步地走了下來。
她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柄切信刀,将捆綁着他上半身的繩子一一割斷了,他本想跳起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好逃出去,然而他卻隻感到了一陣酸脹麻木。
女人擡起了一根細長蒼白的手指,豎在了唇前。
“如果被捆了很久的話,短期是很難活動的。”她笑着說。
對于這種囚徒們司空見慣的事情,她當然極其富有發言權。
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
借着微弱的光線。
他認出是兩塊糖。
被包在精美的糖紙裡的糖。
“你看,紅色的代表你想要活下去,黑色的代表着你選擇死亡。”女人笑着說,一手一個,将兩塊糖亮在了他的面前,她的阿拉伯語說的非常一般,但是也能讓人聽懂。
青年毫不猶豫地偏過頭,一口咬住了黑色的糖紙。
女人笑了起來。
她慢慢地剝開了糖紙,喂他吃了下去。
黑暗潮水一般的湧上來,他失去了知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很喜歡這個。”走出地下室的女人說,“不過感謝莫裡亞蒂教授提供的麻醉劑了,否則我說不定要受傷呢。”
“我知道他一定合您的胃口。”莫裡亞蒂施了一禮。
伯爵淡金色的眼睛看着他的臉,似乎有什麼想說的。
“您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您還有其他奴隸介紹嗎?”女人問道,“您知道,我打算去巴黎社交圈發展,恐怕隻有一位強壯的男仆可是不夠的。”
“您是指美麗的女仆。”莫裡亞蒂說道。
“若是有那位獻給蘇丹的女仆一般姿色的小孩子就好了。”她打了個哈欠,“不過可能是給您添麻煩了,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的确啊,那隻小母狗無論放在哪裡都是裝點門庭的存在,”莫裡亞蒂說道,“她精通英語,法語,德語,意大利語和希臘語,會演奏絕大多數樂器,而且可以即興創作宴會連詩。”
“不得不說,先生,蘇丹會被您的服務感動到流淚的。”伯爵說道。
他既然如此詳細的介紹,她想着,那麼說明,那位蘇丹沒有給他滿意的價格。
但是她不打算從這個男人手中購買那個女孩。
很麻煩。
如果自己能給出一個超過蘇丹的價格,這家夥大概會覺得自己身上埋藏着什麼秘密。
由此也可見這位蘇丹囊中羞澀。
“是啊,明天我就要把她送給他了。”莫裡亞蒂似乎感到了這位伯爵的無心,轉移了話題。
她摘下了手套,開始填寫支票,購買這位叫做阿裡的阿拉伯男性青年,餘光在懷表上看了一下,過去了兩個小時。
那位名偵探大概已經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也許回去之後就可以給那位蘇丹寫一封信了,順便附上一塊祖母綠,她轉過身,将支票遞給男仆的時候,那個女孩依舊跪在那裡。
她紫羅蘭色的漂亮眼睛甯靜暗淡的就像是價值連城的天鵝絨。
然而伯爵看到了什麼東西,依舊埋藏在裡面,好像人們所說的靜水流深。
她的靈魂還沒有死。
也許這個女孩和自己是一樣的人,她垂下了睫毛,無論怎樣的痛苦都能咬牙忍耐過去,因為造成她們痛苦的人還在逍遙法外。
跪在地毯上的少女突然感到了手心有一個如羽毛落下一般的觸感,是一粒糖。
紅色的,似乎能嗅到芳香的草莓味,代表着春日和青春年華一般的悸動。
她擡起頭,看到了莫裡亞蒂在送客,給予她這塊糖的年輕女人走了出去,她的背影筆直,就像是北地曠野上直面風沙的白楊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