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猛烈急切的大雨籠罩整座土葬山,山林深處急促追趕的腳步聲響起,随即一道微弱的電筒光束穿透雨幕,緊接着一個渾身濕透的女人一瘸一拐從樹叢中沖出。
她小腿肚被一把小刀紮穿,血水混雨水滴滴答答淌了一路。
轟隆隆——
天邊雷光毫不留情撕開夜幕,照亮前方一條通往山頂的台階。
女人喜極而泣抹去阻擋視線的雨,用力掐把大腿,馬不停蹄繼續往前跑。
恰在此時,一把鐵鍬勢如破竹穿過雨簾,伴随冰冷的破空聲,準确無誤砸在她腰上。
她慘叫一聲撲進泥塘,電筒也飛向遠處。
“都吃了安眠藥還跑這麼快!”身披雨衣的男人咒罵着沖上來,一到她身邊立即彎腰撿起鐵鍬,毫不留情揮起,狠狠拍向她後腦勺,“讓你跑!”
女人再次摔進泥水中,鮮豔的血融在渾濁的水中很快被稀釋。
她撲騰兩下,艱難發出微弱的呼喊:“救……救命……”
“沒人會來救你。”男人低垂着頭冷笑,一腳踩住她背。
噼裡啪啦的雨打在他裝有電筒的雨衣帽檐上,形成一道能遮住冰冷眼神的雨簾。
他高高舉起鐵鍬,假惺惺道:“清流啊,你可别怪叔。”
……
與此同時,山頂小屋。
外頭雨聲傾瀉,簡陋質樸的單層自建屋裡燭光幽晃。
屋内正中央擺了張八仙桌,八仙桌後方有座供奉祖先牌位的神龛,香燭瓜果擺得整整齊齊,最前方則是一個方方正正、貼着一道符紙的檀木匣子。
金稹點燃一把香,雙手持香誠懇彎腰,沖中間刻有“師祖金元一”字樣的牌位連拜三下才将其插上。
他跪向蒲團,閉眼默念:“師祖保佑。”
一具死狀扭曲的屍體趴在不遠處,身下的血彙聚蔓延至蒲團旁,很快沾濕金稹的褲子。
他幹瘦的身形一晃,卻沒睜眼,隻喃喃道:“清流這孩子命裡有此死劫,連我也差點被殺。我觀她面相雖有所轉機,可我看不清轉機如何,若我胡亂插手隻會擾亂天綱,她死得更快,還望師祖看在我守護多年的份上,保佑我徒兒。”
金稹喋喋不休念起禱告,企圖将命運交給亡靈。
忽地,神龛猛地震動了一下。
他倏然睜眼,隻見其餘物品還在原位,而檀木匣已經移位。
“啪嗒!”像是有什麼東西試圖從内部沖出那般,木匣居然再一次詭異地跳動起來。
金稹一驚,連忙起身後撤到安全距離。
這絕不可能!
檀木匣裡是什麼誰也不知道,總之他所在的這支陰山派分脈流傳将近百代,世世代代的任務就是守護它,直至它的主人回來。
老祖還曾留下違者必死的禁令,以及一條口谕——不論時代如何變遷,不論門派興盛衰敗,若她歸來,奉之為主。
從兩千年前開始,自傳到第一任弟子手裡時它就是一件死物。
師傅去世後他接手木匣,這幾十年來也從未有過動靜。
但它現在動了。
難道是上面的禁制符文出了問題?還是說它本來就是個活物!
正當金稹準備掏符定住它時,整個木匣轟然碎裂,強烈氣波橫掃一片。
他也瞬間被擊飛,後腦勺重重磕上身後桌腳,一把老骨頭差點沒當場磕碎,等他捧着發暈的腦袋擡頭,就見一道殘魂從中飛出,掠過屍體橫沖直撞沖出大門。
“好香的怨恨味道,吃飯吃飯吃飯——”
“我要吃飯!”
古怪語言袅袅散去,殘魂轉瞬消失。
被撞爛的大門木闆哐當一聲落地,金稹才從茫然中驚醒。
他轉頭看向神龛,頓時臉色大變。
木匣上師祖親手設下的符文禁制碎裂,連紙渣都不剩,随木頭一塊通通化成齑粉。
而齑粉之上,靜靜躺着一串黑紫檀木佛珠手串,近乎純黑的珠子幾乎被難以辨認的金色經文字體吞沒,看起來似乎是出自佛門的法器。
古怪的是,凝視久了,竟鬼使神差感覺到一絲猙獰邪意。
金稹粗喘一口氣跌坐在地,定定瞧着佛珠,一時心跳如擂鼓。
他好像,放出了什麼無比邪惡的東西。
忽然,屋内響起一陣嗡嗡聲。
他扭頭,隻見屍體旁邊屏幕碎裂的手機正無聲震動。
……
山下。
男人手持鐵鍬狠拍向女人頭部,她在泥水中抽搐幾下,徹底沒了聲息。
觀察一分鐘後,他才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電話遲遲無人接聽,他擡頭朝籠罩在夜雨中的山頂看去,随即幹脆挂了電話,立即撥打給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