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門被鎖着,沒有絲毫反應。
張珂正猶豫着需不需要丢出蘇以白天丢給他的道具提防一下,女人卻握住他要伸進口袋裡的手,眼神對視下,時染堅定地搖了搖頭,嘴巴一張一合,對上口型就是“不急”兩個字的告誡。
敲門聲如狂風暴雨般猛烈砸來,貓眼看過去卻隻望到了,門前的大灘鮮血,除此之外,再也窺不見其他。
而血液猶如活了一般,從門縫底下一點點滲進來,不住地往裡蔓延,像是一條潺潺的小溪。
眼看就要抵達倆人的腳尖,敲門聲突然停了,門外靜悄悄的,再沒有半點異響,隻有血液還在往裡流淌着,很快倆人的鞋底沾染上血液,血腥黏膩。
系統的機械提示音突然響了,在沉寂的夜幕中顯得極為突兀。
【觸發提示:勞斯的眼珠。】
【功能:抵禦來自于夏琪琪的三次傷害。】
【注意:1,隻對夏琪琪有用。】
【2,僅限白天使用。】
【3,在親人信物的加持下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隐藏事項:夏琪琪怨念過大,可能會觸發追蹤定位效果哦~】
終于洞察鬼怪來曆的張珂瞳孔一點點放大:“他在騙我們!”
時染臉色同樣好看不到哪裡去:“還愣着幹嗎?不抓緊把東西給扔了!”
可惜一切都已經太晚了,耳畔響起了“咯咯咯”的怪笑聲,明明是在門外,但聲音卻像是回蕩在屋内,萦繞在心尖上,如在脖頸處懸停了一把鋒利匕首,稍不留神就猛來一刀,劃破氣管,連聲呼救的話都來不及喊出,就被無情從這個世界抹去了生存的痕迹。
張珂親眼看見腳邊多了一截斷臂,以手為腿,手背上,還有一隻碩大的人眼,紅彤彤的,但又不全是紅色,還有數道黑線在裡面交織縱橫。
他腳底一滑,跌落地上,衣服布料染上大片的血漬,掌心也摸到一地的冰涼。
時染從背包裡摸出尖刀,一下刺進了斷臂上的眼球裡,屋内響起了痛苦的嚎叫,凄厲卻淬滿了惡毒,聽着活像是要把人活剝生吞一樣,但真正的經曆,或許也隻有當事人再清楚不過。
張珂身上的雞皮疙瘩多得仿佛要纏滿全身,還沒等他們松上一口氣,又一隻斷臂快速襲來。
它爬上人臉,指甲刨出眼球後,惡毒的咒罵聲也一并響起。
“人渣該死,你們見到人渣沒有?”
張珂一隻眼眶裡冒出血來,他痛得嚎叫不止,但鬼似乎并沒有完全置他們于死地的打算,它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
“你們身上有人渣的信物,你們肯定知道他躲在哪裡。”
“我怎麼也找不到他,該死,你們都該死!”
時染長舒一口氣,磕磕絆絆地推測道:“您要找到人……是不是一個長頭發男鬼?”
她仔細回憶道:“他是個omega?”
“騙子,騙子!”
那道尖銳的聲音一連罵了兩遍。
“他是個僞裝omega的惡劣alpha,他騙了我,他怎麼能騙我!”
“我明明那麼信任他!”
“我的身軀被切割成數塊,怎麼也拼接不去來,好疼,我好疼!”
時染想起了有關之前那個小姑娘的背景提示,腦内冒出一個拼接出的念頭。
“你是……夏芝芝的哥哥?”
聽到親人的名字,鬼怪的怨念消散了些,但他另一邊指甲眼看就要插進張珂的另一隻眼眶,男人拼了命想将它甩掉,可惜無濟于事。
他用頭砸了好多次牆壁,卻隻撞傷到了自己的額頭,鬼手靈活地在他頭顱上穿梭爬行。
時染扒出尖刀不敢輕舉妄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刀劍無眼。
時染太過于把專注力放在眼前來,窗戶破碎的聲音驟響,她隻回頭望了一眼,又一個東西以極快的速度竄上她的大腿,是一隻人頭蜘蛛,頭顱裂開嘴巴,伸出一截長長的舌頭,差點就要舔舐上女人的臉頰,她舉起尖刀,又一次狠厲地插了下去。
噴濺的鮮血濺了她一臉,但頭顱頂着一把插進頭頂的尖刀,居然還沒有立即死去,它速度極快,從頭顱長出來的八隻人手并用,竟是牢牢抓附在她的臉上,任憑如何動彈,怎麼也撕扯不下來。
詭異的笑聲如蜘蛛絲一般,從耳邊進去後,整個蔓延炸裂在腦内,怎麼也停歇不下,大腦如充血般,嗡鳴聲此起彼伏,如何也驅趕不走,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鼻孔裡滴出血來,成股成股地往外冒。
頭顱上的嘴巴越長越大:“你們知道他藏在哪裡嗎?”
“你們知道的,你們一定知道的。”
“我在你們的身上嗅到了他的氣息。”
時染大口喘着粗氣:“如果你能放開我們,我們能幫你找到他。”
脖頸上的禁锢因為她這一句話猛然收緊。
“你們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撒謊!撒謊!”
“他當初就是這麼騙我的,你們跟他果然是一夥的!”
“去死,去死!”
時染掙紮着想要拔出它頭頂的尖刀,鬼怪察覺到她的意圖,竟是毫不猶豫地抹了脖子。
男人聽到了肉/體砸向硬質水泥地才發出的落地聲,他顧不得疼痛想回頭查看情況,頭上卻落下了重物,長長的手指直抵咽喉。
很快屋内再也沒剩下任何活人的生息。
————————
王博這邊還是安靜如雞,睡得死死的,天打雷劈估計都喚不醒的那種。
猛然間他感覺身後一陣冰涼,有冷風攀上脊背,凍得他直打哆嗦,他抓了一把自己的後背,突然打了個尿驚,一下子睜開了眼。
他總要一種直覺,身邊應該站了一個人,因為他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
後背更冷了,窗戶晃悠一下,終于在吱呀響動中被推過去。
他本不敢擡頭,但無奈怕自己小命不保,又想到一旁床上還有一個睡得更死的,在心裡暗暗給自己打足氣後,終于爬起身後往床上探去。
這不探不要緊,一探探了個空。
隆起的被子一團下空蕩蕩的,他心裡卧槽一聲,再沒了害怕的情緒。
“小以啊——你怎麼就這麼水靈靈地沒了呢?哥還指望裡逃出生天呢。”
他沒哭喪上幾秒,窗簾劃拉一聲,全拉開了。
站在窗前的人影看着他:“你要不回頭看看呢?”
“小以!”王博激動到不能自己,“咱大半夜的,能不裝神弄鬼嗎?”
蘇以也不想的,他也想好好睡覺的,但那股被監視的感覺太強烈了,他隻覺得麻煩,還是趁早斬草除根了好。
王博見他的視線一直朝着窗外,便大着膽子問了一句:“窗外有……”
蘇以道:“你沒猜錯,有鬼在我們窗邊趴着。”
他想了想,又道:“趴了半個多小時了。”
王博:……
我就不該問,本該是壯膽子的,結果越壯越害怕。
王博正想問該怎麼辦時,卻見蘇以将另一邊窗戶也拉開了,甚至還沖外面打了聲招呼:“親愛的鬼怪先生,請問您是在躲人嗎?”
早在得到男鬼眼珠的饋贈時,他就知道這人絕對不安好心,他在尋找一個替死鬼。
一個可以躲避追蹤的替死鬼。
多虧系統在第二次與小醜權杖上眼球的較量時刷新出了關鍵提示,他也由此摸清了全部的真相。
夏琪琪某天外出被鄰居男人看上,拉進屋中關押起來,實施了一系列□□等行為,所以男鬼的脖頸處才有一個深深的牙印,它由怨念而生,如何也消磨不盡。
夏琪琪就這麼被他瞞天過海地鎖在了屋内,不出意外的話,那間遍布抓痕的牆壁,應該是他被關押時留下的。
所以他恨,發瘋地恨着,最終的結果當然是慘死室内。
但他又不甘心,所以他拼勁氣力,滔天的怨念赢得了小醜的青睐,小醜替他殺了那個男人,而作為交換,他也甘願成為小醜權杖上的裝飾物品,一旦擱置上,便是喪失自由,靈魂也将被囚禁在小小的權杖空間之中。
他不肯以如此狼狽模樣見到親人,但在男人死後,他的怨念依舊強烈,他費了大量時間投入到尋找男鬼靈魂的路途上,他想讓他哪怕死後也獲不得半分安息,靈魂也将備受煎熬。
同樣的,男鬼也在尋找他,不過他是為了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