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依舊覺得不可思議。
看了眼時間,快十點半。
深吸了口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客廳黑寂一片,她放輕步子走去玄關處開門,穿上鞋,踏出去,又輕聲關上門。
走去樓梯間等電梯的間隙,她忽然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的。
像是個需要背着爸媽,偷溜出去的中學生。
意識到這層,她緩緩挺直了腰杆,電梯一抵達,就邁了進去,頗有底氣地按下“1”。
靳聿珩是看着阮靈真從單元門走出來的。
他車的位置停在一盞路燈下,光線很充足。
阮靈真一出單元門就看見了坐在駕駛座裡的人。
他沒玩手機,也沒做些别的事情消遣打發時間,隻靜靜坐着。
她看過去時,就恰好與他直直看來的目光撞上。
路燈在擋風玻璃上落下光影,視線無他物阻隔,赤誠坦蕩。
她的腳步在原地停頓片刻,擡腳走過去。
走至車旁,伸手開車門的動作猶豫了幾秒,還是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靳聿珩的車内沒有放任何香薰,卻總有股淡淡的檀木香氣。
很鎮定安神。
方坐定,伸手去後座拿起一個紙袋,“給你帶了紅花油和活絡油,每日擦四次。”
說完,擡眸看她,禮貌詢問:“介意給我看一下你撞到的地方麼?”
阮靈真看着他從紙袋中拿出兩盒藥油。
抿唇默了兩秒,回了聲:“不介意。”
她下來時沒穿外套,隻穿了件淺粉色的兔毛毛衣,卷起袖子,露出被撞的部位。
瑩白細膩的手臂肌膚,卻在肘上一指的位置,出現一抹很不協調的烏青。
靳聿珩微偏頭,看一眼傷勢,沒問她是怎麼撞的,先拆開紅花油,“你自己抹還是我幫你?”
阮靈真也從自己手臂上擡頭看向他。
她想開口說點什麼,卻在這一刻不知道該怎麼起話頭。
靳聿珩見她沒說話,當她默認同意了他幫她抹。
撕掉封膜,重新擰上瓶蓋,倒了些在掌心,細緻小心地替她擦按起來。
他的手法專業且輕柔,伴随灼熱感,上臂的清晰鈍痛稍稍減弱。
擦完,他抽了張濕巾擦了擦手,将紅花油重新放回紙袋中,再次提醒她,“不想變成更加不好看的淤青的話,回去記得按時擦。”
阮靈真接過他遞來的紙袋,應了聲:“好。”
接着就是長達三秒的靜默。
兩人無聲對視,最終阮靈真還是主動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隻是過來送藥的?”
靳聿珩看着她,點頭,“是。”
空谷回音,呼之欲出的答案在這一刻徹底揭曉。
她疑惑、驚訝、不解,久久說不出話。
在她複雜的目光中,他坦然開口:“你在雲山的時候問我為什麼要約你爬山。”
心跳像是回響在耳邊,盡管已經猜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阮靈真還是忍不住的屏息。
于是,在她變弱的呼吸中,他靜靜看向她。
鏡框拐角折射一縷車外暖橙燈光,她透過明淨的鏡片,在他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說:“我想我表現得很坦蕩了,我在追你。”
窗外起風,吹動社區綠化,枝葉沙沙作響。
他重複道:“阮靈真,我在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