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靈真本想說不用,她喝中藥基本不需要蜜餞糖果之類的東西解味。
之前沒被失眠困擾的時候,她幾乎日均一杯美式。
對于“苦”這種味覺早已免疫。
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面前的人就已經跑沒影了。
無奈一笑,繼續專注回面前的翻譯記錄。
剛譯沒幾句,門又被敲開,秦貞推門進來,看見她後,笑起來:“靈真,我結束了,可以走啦。”
她按下錄音暫停鍵,看一眼剛譯一半的第一議程,摘下一邊耳機,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還有點工作沒忙完,時間還不确定,您先回吧,我待會兒打車回去。”
她沒帶電腦,梁恪也沒帶,回靜園怕是就弄不了了。
在這邊把第一議程譯完,剩下的她晚上回去再弄就行。
秦貞看向她面前的電腦,了然點頭,“行,那我就先走了。”
說罷,旋身打算走,門合至一半,步子忽地頓下,對着身後說道:“咦,阿珩你出去啊?”
隔着半開的門,靳聿珩的聲音清晰傳來,“嗯,有個病人今天因天氣原因來不了,我去給她複診。”
門完全關上,交談聲由此減弱。
隻聽秦貞誇他有心,後又叮囑他開車小心。
阮靈真沒細聽,重新塞上耳機,繼續工作。
不知溫祈是不是又被抓去幫忙,也沒再回來,等了會兒,她摸了摸藥袋,已經半溫。
沿頂端小開口撕開後叼到嘴上,濃郁的苦味兼着些許的酸,又于喉頭處微微回甘。
盡管喝慣了美式,也還是下意識皺了皺眉。
美式純苦,這次的藥液可以用“五味雜陳”來形容。
喝完,将藥袋丢進垃圾桶,口中藥味依舊頑固。
她有那麼一瞬覺得,溫祈說要給她拿過嘴的東西,是早就知道這藥有多難以下咽。
就在她剛從包中翻出一盒提神用的薄荷糖時,溫祈回來了。
手上拿着盒牛奶,以及一包大白兔奶糖。
見她拿着薄荷糖罐準備倒,急忙拆開奶糖的包裝,遞一顆過來,“醫館裡的糖果早上用完了,老大剛出去買了送回來的,快過過嘴。”
阮靈真放下薄荷糖罐,接過糖果,剝開糖紙,丢進了嘴裡。
奶味化開,終于稍稍驅散了回苦的藥味。
她還沒喝過味道這樣豐富的中藥。
溫祈見她表情不太好,也跟着撇嘴,開口道:“我早上看見老大開的藥方,就知道這藥喝起來應該是要些勇氣的。”
說完,将牛奶和剩下的糖果一并放到阮靈真的手邊,問她:“靈真姐,你失眠很嚴重嗎?”
阮靈真擰開牛奶盒蓋,“嗯,快一年了,不吃藥就睡不着。”
溫祈神色驚訝,瞬間理解為什麼老大給開的藥方用藥那麼猛了,“難怪,我就說老大還沒開過這麼‘放肆’的藥方。”
阮靈真被她用放肆來形容藥方的說辭惹笑。
門外,倪玉澤又叫溫祈。
溫祈無語的“啧”一聲,“老大都出去了,暫時又沒病人,又什麼事兒啊,煩死了,一天天的溫祈溫祈溫祈!”
嘴上雖抱怨,但還是起身往門外走,走至門口不忘回身關照阮靈真:“靈真姐你先忙,有事兒就叫我。”
阮靈真點點頭,讓她趕緊去。
溫祈走後,阮靈真随手拿起剛擰開的牛奶,掌心忽地觸碰到一陣溫熱。
她動作微微一滞,扭頭看向握在手中的藍白撞色的小盒子。
牛奶是熱的。
想起溫祈說這是靳聿珩剛出去買的,看一眼牛奶的品牌,牌子她熟悉,但這個分類沒喝過。
遞到嘴邊,嘗了一口,奶香較一般超市買的牛奶濃郁,口感也更醇厚。
還挺好喝。
默默記下名字,打算以後自己再去買。
溫祈很久沒再來,靳聿珩出去了,今天天氣不好,上午很多病人都臨時改約了時間。
早間短暫的喧鬧停歇,偶有一兩聲小秤碰撞的聲音傳來,便沒再其他聲響。
阮靈真集中注意力,很快譯完了第一議程。
關掉電腦,揉了揉略幹澀的眼睛,摘下耳機放入充電倉。
忽聞窗外傳來溫祈雀躍的聲音,“老大你回來啦,哇塞,今天中午是加餐啦!”
阮靈真擡首看向窗外。
雪不知什麼時候又下了,醫館小院晾藥材的石桌已積有薄雪。
靳聿珩從門外進來,撐一把黑傘,雪花似鵝絨密密,落于傘頂。
他換了白大褂,又穿上了早間的風衣,溫祈迎上去,接過他另一隻手裡提着的打包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