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四人全上了東方淵的黑色卡宴。
上車系好安全帶後,東方淵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車内後視鏡扳上去。
佘汜本來打算坐副駕,但聞景和捧着果茶熟練地坐上了副駕,佘汜就識趣地跟着閻若坐在了後座。
“景和,安小姐已經做完手術了,這個時候估計還沒醒過來。該問的我們也都問過了,筆錄已經給了榮隊一份整理好的,也在阿潑潑裡邊上傳了一份,記得看。”
佘汜拍了一下副駕座椅,見聞景和轉過頭來,簡單地說了一下詢問情況。
“景……和,纖姐說,再見到安小姐讓你說話注意一下分寸。”
閻若糾結了一下稱呼,向聞景和轉達了洪纖的話。
“洪纖姐有點多慮了。我們這些上一線的又不負責查案,隻負責打怪和收集證據,我沒必要再刺激安小姐。”
聞景和咽下一口芋圓,疑惑地打量一眼閻若,一臉“你今天沒事吧”的表情。
“對哦。啊,今天忙得人都蒙了。”
閻若恍然大悟,有些懊惱地提着筆敲敲自己的頭。
“今天很忙?”
聞景和望着車頂,眼珠滴溜溜轉,終于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啊,你是不是去參加凜興那個《燦巢》主題漫展了?不會是參加一半被呼叫回來工作的吧?”
“嗯。”
閻若當即癟了嘴,發出悶悶地一個字。
聞景和頗為同情地問:“我記得你好像特别期待那個漫展來着?”
閻若悶悶應聲:“嗯。”
“參加了的那一半感覺怎麼樣?”聞景和笑吟吟地問。
“特别好,見到了很多同好。”閻若眼裡瞬間又亮起了光。
“哎~你那是去見同好嗎?你那是去見粉絲啊,《燦巢》的文案大大。”聞景和開始起哄。
“嘿嘿。”閻若腼腆一笑。
“那咱們晚上組團去吃自助吧?”聞景和見閻若笑出來,掃視一周後,借機提議。
“我還以為你要請我們去高檔餐廳吃呢?”佘汜第一個發來反問。
“瞧你說的,我可是大學生哎,很窮的。”聞景和撇撇嘴,開始表演假哭。
“你要是也算窮的話,那福布斯排行榜上那群人都得哭死。”佘汜受不了他這樣,眯着一雙蛇瞳調侃。
“不是,我是真沒錢啊。”聞景和收起擦假淚的手,正色道。
佘汜見聞景和不上鈎,将目光投向了駕駛位,“你沒錢,駕駛位上那位也沒有嗎?”
“那你們想去哪兒吃?我現在訂。”
東方淵一手打着方向盤,一手掏出手機,笑得溫和,好似無論佘汜說哪家飯店他都不會拒絕。
閻若見東方淵要應,連忙打斷了對話:“别聽他倆的,他倆就是嘴上跑火車,瞎起哄想讓你請客。”
閻若聽着佘汜和聞景和對話,笑着沒說話,從第一個字就聽出佘汜想要幹什麼。她一直沒攔,是因為覺得前面倆人應該不會上當。顯然,她不太了解東方淵。
佘汜指指自己,幹笑兩聲:“啊哈哈,我有這麼明顯嗎,若若?”
閻若點頭:“有。”
“不是,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我是想請客的。”聞景和驚覺自己也差點掉進“陷阱”,連忙擺手澄清。
“哈哈哈原來你也沒看出來嗎?”聽完,閻若忍俊不禁,指了指前面兩個人,“那你和東方淵還真是般配啊。”
佘汜指着聞景和耳朵,驟然開口:“哇,他耳朵紅了,紅得好快!”
閻若順着佘汜的手指去瞧,沒看見聞景和的耳朵變紅,轉頭看向佘汜,表情很困惑。
聽完,聞景和擡手揉揉自己的耳朵,發現是正常體溫,就淡定地繼續喝了一口果茶。
“那種花招就别用了,不可能再上當的。”見佘汜還要開口說點什麼,聞景和當場擺手駁回了,伸手去開車載音樂。
一首歡快的黑暗哥特風鋼琴曲躍動在空氣裡,即便是用鋼琴來演奏,也無法控制整首曲子跳着舞逐漸滑向黑暗的、反叛的深淵。
閻若聽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啊,是SOLAR早期的歌《告别理想國》的鋼琴cover。”
聞景和沉浸在音樂裡,随着拍子點頭,時不時哼上兩句,看上去很是享受。駕駛位的東方淵沒什麼更大的反應,隻是食指在方向盤上輕敲着,但也能看出在這首曲子裡很是放松。
閻若怪異地瞅了一眼聞景和,又瞧了一眼東方淵,心裡直覺得知情人視角真的很有趣。
閻若的反應惹得佘汜湊近她耳邊,和她講了一些悄悄話。
“掙脫鎖鍊 就于今夜 告别我們的理想國~”
聞景和哼唱出最後一句歌詞,樂聲恰好戛然而止。
東方淵随手按了下一首,下一首是一首偏搖滾的清新自然風鋼琴曲,同樣是SOLAR偏早期的歌曲。
聞景和的反應沒有變化,打拍哼唱,像是非常熟悉這首歌。
去折瑞醫院的一路上,車内一直在放SOLAR的音樂。前面兩個人沉浸在音樂裡享受音樂,後面兩個人說了一路悄悄話。
“笃笃笃——”
敲門聲結束後,響起的是禮貌的話語。
“請進。”
聞景和推開門走進洪纖的辦公室,掏出那顆紅色的花種,遞給洪纖:
“纖姐,我想去看看安小姐,這個放在你這兒暫存一下。”
洪纖看了那顆種皮流轉紅光的花種一眼,點點頭,見聞景和要走,又拉住他。
“哎呀,我知道,不會刺激病号的。”聞景和轉回頭,拍着胸脯向洪纖打保票。
洪纖松開他,搖搖頭,仔細叮囑:“這次不是要說那個,是提醒你記得這次任務完成之後做體檢。”
聞景和低下頭,悶聲說:“知道了。”
洪纖起身拍了一把聞景和的背,安慰他:“打起精神來!你可是死神啊!”
聞景和吃痛,伸手摸摸自己的背,微微颔首就往外走,關門前對洪纖做了個鬼臉,惹得洪纖大笑。
聞景和一出門,就看見東方淵循聲瞧過來。
“安小姐已經醒了,他們兩個先進去了。”
東方淵坐在長椅上,遙遙指了指安妍病房的方向。
“那我們也進去吧。”
聞景和走到東方淵身邊,正巧東方淵起身,順手拉了他一把。
兩個人走向安妍的病房,敲敲門。
“請進。”
朱桂芬來開的門。
一眼就看見穿着湖綠色特編科制服的閻若坐在床邊,拿着平闆低頭畫幾筆,又擡頭看一眼靠着枕頭的安妍。佘汜坐在一邊,照着一張鮮花圖片,默默往水晶花瓶裡插着花。
聞景和低頭輕聲說了一句“謝謝”,微微颔首就走進了病房。
東方淵緊跟在他身後,說了一聲“謝謝阿姨”,關上病房門,就攙着眼睛紅腫的朱桂芬向裡走。
聞景和直接坐到佘汜旁邊,幫他插花。佘汜見聞景和要幫忙,猶豫了一會兒,才把花分給他幾支。
東方淵攙着朱桂芬坐到椅子上,一邊削蘋果,一邊陪她拉家常。
抱着資料和藥方路過時,洪纖透過玻璃窗見到了溫馨友好的氣氛,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好,我畫完了。先給你看看,回家之後我再上色。”
閻若把平闆遞給安妍,請安妍看看給她畫的肖像畫。
平闆上是一張隻有黑白兩色的畫。畫上的女孩子眼眸明亮,生氣蓬勃,中長發安靜垂在臉頰兩側,像是森林裡機警地眺望遠方的鹿,又像是久居森林深處不谙世事的精靈仙子。
安妍捧着平闆左看右看,不敢置信道:“我沒這麼漂亮的,你把我畫的太漂亮了。”
“我畫的是我眼中的你啊。在我眼中,你就是一個很漂亮很美好的人啊。你不信的話,我們問問别人不就好了。”閻若解釋完了,就開始喊人來看,“你們看看,是不是很像她本人?”
“像啊,很像!但說實話,你畫得沒有本人好看。你說是吧,哥?”
聞景和第一個湊過來瞧,自己誇不夠,還要拉上東方淵。
聽到聞景和喊東方淵“哥”,佘汜驚得嗆了口水。
東方淵被提到,起身探頭瞧了瞧,笑着點點頭,算是默認聞景和的說法。
佘汜嗆咳了兩聲,在閻若遞來關心的一眼後,成功好好喝完了那杯水,又倒了一杯水進花瓶裡,提着花瓶走到了病床邊,瞄了一眼畫卻沒加入這場讨論。
“讓我瞧瞧,”朱桂芬伸手扳過平闆,安妍怕把平闆摔了,隻好遞給了她。
接過平闆,調好遠近距離,看清整幅畫後,朱桂芬的腫眼皮擠到一起,扯着嗓子感歎道:“哎呀,真的是把我們妍妍畫得太漂亮啦!你畫得太好了!她哪有畫上這麼漂亮啊!”
閻若瞥了一眼垂下頭的安妍,試圖挽回氣氛:“阿姨,是因為妍妍本身就足夠漂亮,所以我畫出來的畫才會漂亮。”
佘汜也注意到情緒陷入低迷的安妍,緊接着閻若的話說:“若若是完全追求真實的寫實派畫手,不會誇大的畫法。她信奉畫是什麼樣,模特就是什麼樣,不喜歡模特不如畫這種說法。請您别浪費若若想為安小姐帶來快樂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