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她們三人真正走到了一塊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提點了林若,後來,林若捧着一本《餐桌上的禮儀》看。她驚呆了。
林若很少很少跟她的父母吵了。
或許說,她徹底心寒了。
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但凡林父林母拿出對林嬌十分之一的偏愛拿出來放在林若身上,林若也不至于徹底失望。
再後來,林若上了初二,開始迷上了翻譯。
其實她知道,林若最初不是真的想當一個外交官才去學的外語,她翻遍了全網能賺錢的法子,走了很多彎路,結果隻有翻譯能給她帶來錢,而那會,林若英語極好。她第一筆錢,磕磕絆絆寫了一天,最後寫出來了,賺了五十塊錢。
後來,林若發現自己語感極好,在學習語言這條路越來越遠,再後來為了賺錢用來學習外語的借口成了林若的夢想。
上了高中之後,林若一邊拿着一中的獎學金,一邊繼續學習外語。
林若冷笑:“林嬌現在可不敢惹我。”
她是真的敢扇林嬌。她現在手裡有錢,而且還是自己賺來的,林父林母還真沒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她的。他們知道,要是想靠斷絕關系威脅林若,林若是真的敢,因為她現在經濟獨立,翅膀硬了。
胡蝶問:“那發生了什麼?”
林若一頓,她垂了垂眸,不知想到了什麼,嗤笑一聲。過了一會,她說:“你還記得你之前問過我,為什麼是楚璃嗎?”
胡蝶皺眉,疑惑不解:“嗯?”
林若說:“你說,你和顧輕舟認識我更久,甚至也見過我最狼狽的樣子,為什麼我和楚璃能成為閨蜜。”
胡蝶恍然大悟:“我記起來了,你那會不是說不知道嗎。”
林若說:“我現在知道原因了。”
胡蝶:“什麼原因?”
她對這個問題其實已經不感興趣了,因為她清楚,哪怕林若把楚璃當閨蜜,她和顧輕舟在林若心中的地位也不比楚璃差。
但是林若需要一個發洩口。
林若說:“因為我跟楚璃說起從前往事的時候,我會感到很委屈。但是跟你和顧輕舟說,我沒有這種感覺。”
林父林母總覺得她是因為他們的偏心才讨厭林嬌的,其實這不是根本原因。
她怨的是他們的放養。
她小時候在鄉下過得是什麼日子?
那是不能用一個苦字來形容的。
鄉下的老一輩大多難免都有點重男輕女的思想。她跟着奶奶住,老人家沒什麼文化,也不懂怎麼教孩子,禁止她跟男孩子玩,也不許她到别人家玩。
逢年過節,免不了要去親戚家吃飯,她清楚地記得,那年去吃飯,不知道她自己幹了什麼,她被罵“沒禮貌,沒家教”,以至于後來她去親戚家吃飯,她都是隻吃白米飯走個過場。
後來,親戚丢了東西。
她被人污蔑偷東西。
她說沒有,沒有人信她。
她被人拿着木棍打。
她就是無人問津,也無人信任的可憐蟲。
奶奶不喜歡她,但也沒苛刻她什麼,隻是零花錢都隻願意給堂哥堂弟花。
這沒什麼。她姑且能用重男輕女來解釋。
可是後來,父母帶着林嬌回來。奶奶抱着林嬌,林嬌要什麼給什麼。
就連她的父母,她期盼已久的父母,見了她,也隻是淡淡喊了一聲林若。
連名帶姓。
那是她第一次認識到,她不讨喜。
是的,她惹人厭。
她在學校裡面也沒有什麼朋友,但勝在成績不錯,得老師歡喜。
父母帶着林嬌回市區的時候,她第一次滾在地上,哭鬧着自己也要去市區上學。
父母隻說:“林若,别鬧。”
他們給她留了一台手機,在家裡安了網線。
她以為她可以每天跟他們通話。
事實上,剛開始是這樣的,她每天都打電話,後來林嬌挂斷了。再後來,父母嫌她黏人。
之後,手機成了她打遊戲,看劇的東西。
回憶抽出,林若緩了緩,深呼吸幾口。
她沒想到現在後勁還是那麼大。
林若繼續說:“我一直覺得楚璃跟我同病相憐,所以楚璃才會在我這裡占一份特殊性。我對楚璃,一直都是懷着:不要讓她成為下一個我的心态。我無條件相信她,因為我以前被人冤枉過。我把她看的很重,那是因為她真的也把我看的很重。我把我沒有得到過的東西都給了楚璃。可是我今天,第一次懷疑,我的愛是不是多餘的。”
手機屏幕亮起,胡蝶看了一眼,把它反過來,很認真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林若:“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楚璃的初戀嗎?”
胡蝶:“記得,那是我對她戀愛腦評價的開始。”
林若說:“那是我第一次見她那麼重視一個人,我第一次覺得吧,我好像在她心裡沒有那麼重要。我一直以為我是她堅定不移選擇的人,現在忽然發現,随便一個什麼人都能取代我。或許,她隻是在跟我賭氣。可是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胡蝶說:“我說過了,楚璃不值得你那麼對她。阿若,你就該彌補的,一直是你自己。”
林若:“嗯,我知道。”
她把自己的靈魂囚禁荒原之上,肉身滿世界亂跑,她以為自己自由了,結果,她想解救别人,到頭來卻發現,她連自己都救不了。
胡蝶看着她,難得煽情一回,認認真真地說:“阿若,你比我看到的還要強大。”
林若靠着自己,沖出了束縛她手腳的屏障,小小年紀就達到了許多人畢生不能到達的高峰。
就算林若現在迷茫,那又怎麼樣呢?
她才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