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夫人不妨看看,我是誰?”
趙娩将那侍女望了又望,看了又看,實在想不起自己是否曾經見過她:“你是何人?”
從前兒子風流,就連趙貴妃宮中的宮女都敢調戲,實在惹下了太多風流債,難不成這又是其中之一?
卻見那侍女發出一聲冷笑,素手輕擡至鬓邊,最後竟從那裡生生揭下了自己的面皮!
衆人大驚。
本以為會看到血肉模糊的可怖一面,卻不想那面皮之下,竟是另外一張驚為天人的清麗芙蓉面。
“這…這不是清禾郡主麼?”
“清禾郡主?不是早溺亡在了幾個月前的上元之夜麼?”
“但可别忘了,不論是官府還是輔國公府都并未尋到郡主屍身,都隻認定郡主隻是失蹤而已。”
“這不就與方才那折子戲裡唱的一樣,郡主亦是卧薪嘗膽嫁入輔國公府,尋到證據後便假死脫身,另尋時機揭露真相嗎?”
“看來這流言并非流言,而折子戲…也并非隻是戲了。”
正在殿中所有人再次議論紛紛之際,已經苦尋許清禾半月有餘的魏鳴總算松了口氣。
幸好,清禾沒死,她當真沒死。
向衆人展示過自己手中的人皮面具後,許清禾同樣跪地叩首,向高坐于龍椅之上的人朗聲道:“陛下容禀,臣女正是許清禾,上元之夜假死脫身實屬無奈,還求陛下饒過臣女欺君之罪。”
永順帝眉頭微松,雖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但笑得倒是和藹:“既然是實屬無奈,那便情有可原,朕自然不會降罪于你。但你不妨說說,方才你那臉是怎麼回事?”
許清禾便道:“回禀陛下,民間相傳,江湖武林存有易容秘術,輕者可以以人皮面具帖服于人面之上,易容成另外一人。厲害些的更可以在人年少之時通過秘法改變人的骨相,甚至依據另外一人的長相,令兩人在日後生長的過程中長成同一模樣。這些在武林并非秘密,陛下一查便知。”
武林的易容秘術?
大殿之内除了皇室宗親與外國使臣,剩下的便隻剩二品及以上的官員,他們大多都是世家出身,并未見識過所謂的武林江湖,對此自然一無所知。
可方才那清禾郡主從一個陌生而平平無奇的侍女變成他們所熟知的郡主,又不得不讓他們相信她口中所說。
一片各懷心思的沉寂中,隻見一個絡腮胡子的使臣忽然起身,行至大殿中央,叽裡咕噜說了幾句衆人聽不懂的話。
大翎朝周圍國家衆多,語言卻并不全部相同,像南弋國這樣與大翎共用同一語言文字的國家并不多,是以今日壽宴,每位使臣身邊都置了一位譯官。
永順帝先允其免禮,而後向這位使臣席上的譯官望了一眼,那譯官便立即跑至使臣身邊聽候吩咐。
永順帝這才道:“使臣可有話要說?”
那使臣又叽裡咕噜地說了好些話,到後來越發激動,幾次三番朝着許清禾紅了臉。
許清禾面上不動聲色,可心裡卻正惴惴不安。
本打算用這人皮面具向衆人說明,世上确實有令人驚歎的易容之法,以此助衛澈恢複身份,誰知半路殺出來個素未謀面的使臣,也不知是敵是友。
憂慮之中,她朝席上的衛澈望了一眼,正對上他同樣凝重的目光。
于是兩人便都知道了,使臣并非是對方安排的,此事在他們二人的意料之外。
衛澈心中百轉千回,最後索性直接起身欲往殿中。
扮作侍從的付縱英連忙将人拽住:“如今正亂着,你現在過去做什麼?”
衛澈沒應,隻是拂開了他的手大步往殿中而去。
付縱英幾乎捶胸頓足。
再怎麼樣那郡主也還在他眼皮子底下,又不是前幾日杳無音信的模樣,他這位兄長怎麼就一刻都等不及!
衛澈繞過輔國公夫婦,徑直跪在許清禾身側。
在寬大衣袖的遮掩下,他尋到她冰涼的手心,輕輕捏了捏。
“别怕。”
今日之前,他早已經入宮向永順帝坦白一切,是以這位九五至尊應當也給他辯白的機會。
“陛下,關于易容之事,臣……”
“噤聲。”
誰知事情卻并非他所預料的那樣,永順帝隻淡淡望他一眼,帝王之威、權勢之重,一個眼神便能将他制止。
“朕現在隻想聽客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