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查出這些消息是從何處傳來的麼?”
林曉歎了口氣,為難道:“幕後人做得隐蔽,我們還當真查不出來。”
這其實算不上什麼好消息,可許清禾卻輕輕淺笑:“若當真随随便便就能查出來,那我從前便都是高看他了。”
她這樣一說,即便林曉不問也能知道這事是誰做的了。
可不就是那位近來沉溺于聲色犬馬的世子爺呗。
隻是關于那位衛世子,林曉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些事情瞞着郡主。
“郡主……”
在許清禾的忽然移過來的冷然目光下,林曉連忙改了稱呼:“夫人,我…其實我這些日子一直還有兩件事瞞着您!”
許清禾便發覺這丫頭忽然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正好這時候她身上已經微微發了汗,想來今日的步數也已經走夠了,便索性在院子裡搭好的秋千上坐下。
“ 那不妨說說,有何事瞞着我?”
林曉坦誠道:“其實從林曉被送入宮來到郡主身邊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世子的身份,當初也是世子讓林曉将郡主的消息及時報與他……”
“此事日後不必再提。”
往事已逝,許清禾也不想再反複思索,徒增煩惱。
如果隻是衛澈,平白探聽她的消息确實會讓她覺得毛骨悚然,可換作了謝祁就不一樣了。
她知道那是他擔憂她,又不願暴露了身份,于是便找人偷偷探聽,暗中傳遞。
她坐在秋千上輕輕地晃,目光越過牆外玉蘭樹,直直望向那無邊無際、滿目湛藍的天。
“你瞞着我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林曉便道:“…幾日前,世子又找過林曉,還問過我夫人的近況。”
“……他如何問的,你又是如何答的?”
許清禾攥緊秋千兩側的粗繩。
她剛住進此處時,院子裡并沒有秋千,隻是那時候南枝看她心中郁郁,又因害喜而日漸消瘦,便想法子哄她開心。
她想起從前南安王府有南安王專門為郡主做的秋千,後來輔國公府的風荷院裡也有世子親自做的,于是便也命人在如今的院子裡搭了一個。
怕郡主嬌嫩的手心被繩子磨疼,南枝還特意往上面纏了好幾層的軟稠,是以許清禾将手覆上去的時候并不會感到粗粝。
在與衛澈蜜裡調油的那段時日,許清禾不是沒想過與他共育子嗣時的模樣。
她想過,如果自己被診出身孕,那人一定會歡喜到不會說話,自己若因害喜而進不得食,那人定會想方設法給她搜羅各種開胃小吃,若是自己日日困倦提不起精神,那人定會時時刻刻陪在身邊不敢懈怠……
可她想了許多,卻不曾想到眼前人竟是曾經被自己埋在心底深處的心上人。
罷了,往事已矣,還是莫要回首的好。
“你到底是怎麼答的,還不說話,可是不想同我坦白了?”
林曉縮了縮脖子,忙道不是,此時她也終于也組織好了語言,于是便娓娓道來。
她一直出沒在念鄉居,除了遠遠瞧見世子爺時會躲上一躲外,行事便總是大搖大擺,怎麼舒坦怎麼來。
然而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她那日沒來得及避開,便被來念鄉居“消遣”的世子抓了個正着。
甯靜雅間内,世子負手立在窗前,另一隻手裡還把玩着一枚玉佩。
林曉靜靜立在他身後,早已經在腦子裡将對策想得一清二楚。
若世子問她為何在此,她便答在此幫工,賺些飯錢而已。
若世子問她郡主身在何處,她便答自己與郡主分别已久,對此一無所知,況且那是您的夫人,難道您自己還不清楚麼?
若世子要她帶他去尋郡主,那更是萬萬不能夠的……
她自己在心裡設想了千萬種可能,不成想耳邊聽到的卻是與這些問題都大相徑庭的問話。
“這段時日她過得可還好?”
“啊?”
林曉擡頭,隻見窗前簌簌涼風中,世子的背影簡直孤寂得不像話,可憐極了。
可她如今是郡主的人,自然是要站在郡主這邊的。
強行将“很好”二字咽入腹中,林曉答道:“這…這林曉實在不知。我上次見到郡主還是在去歲,郡主贈了我好些名貴布匹做衣裳,隻不過都被我偷偷倒賣換了銀子。此事我還想問世子,郡主當真向外面傳的那般溺水而亡了麼?”
說到最後一句時,她還十分配合地紅了眼睛。
可世子似乎并未相信她的說辭。
他輕輕笑了聲,故作輕松道:“她那樣心軟的人,難道會将你一個人留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京都?罷了,她不願意讓你說,我自然也不會再問。隻是有一句——”
他轉過身來,眉眼在身後日光的照映下顯得鄭重無比。
“替我照顧好她。日後如遇困難,即便是她抹不開面子,你也定要前來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