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就寝時,衛澈神色自如踏進内室,許清禾發現了,起先沒什麼動作,緊接着卻眼珠一轉,伸手将他攔住:“你做什麼?”
衛澈揚眉,一派坦然地道:“月上中天,亥時過半,還能幹什麼?自然是睡覺了。”
許清禾卻向次間揚了揚下巴,不容拒絕:“你出去睡。”
誰知衛澈直接從她身前繞過去,徑直躺上了床:“外面冷,我不去。”
許清禾:“今日沒有下雨,天氣很好,不冷也不熱,很是宜人。”
“那我也不去。”衛澈将錦被拉起,望着那臉上有些無措的姑娘,笑着解釋:“榻上太硬,哪有這大床舒服。”
許清禾沉了臉,從床腳上了床去摸自己的被子,作勢要自己出去睡。
果然被衛澈伸手攔住:“郡主何苦非要與我分床睡,我再三保證不會再動手動腳,為何就不能信我?”
許清禾隻垂着眼,并不答複。
衛澈哪裡敢真的譴責她,半晌,主動沉默着将自己的雙手并在一處遞到她面前。
許清禾擡眸,問:“做什麼?”
衛澈揚了揚眉:“你不是怕嗎?一個發簪不能讓你放心,那将我的雙手都捆住如何?”
許清禾伸手将他拍開:“世子那般武功高強,就是将你的手腳全都捆上,甚至蒙住雙眼恐怕都沒用。”
“那你想要如何?當真就不能讓我上床睡?”衛澈無奈。
卻見許清禾忽地伸出了兩根白皙嬌嫩的長指,下巴微微擡起,略略透着幾分得意。
她輕飄飄吐出一句話:“你若要上床睡,可以,我有兩個條件。”
衛澈自然是洗耳恭聽。
許清禾道:“第一,明日你休沐,随我一同去徐狀元府上,将徐楫的畫像畫出來。”
這幾日衛澈的人找徐楫,用的也是從官府那裡得來的畫像,許清禾将其要過來看過了,隻大概有個少年郎的輪廓,細節卻不明晰。
照着那畫像去找徐楫,整個京城能找出不下一百個,到時候怕是徐狀元的府邸都塞不下了。
“第二,你再命人替我尋個人。”
說起第二個條件時,她的聲音便低了許多,明顯沒什麼底氣。
衛澈也沒底氣,松松垮垮地靠在床頭,有幾分幽怨:“我手下隻剩兩個人,一個去尋徐楫,一個再替你找人?”他歎了口氣:“還不如我向那齊統領告個假,親自帶着你一起去尋好了。”
滿京城找不出一個上不了夫人床榻的新郎官,也再找不到第二個人手這般拮據的世子爺。
但告假一事顯然是行不通的,他在新婚後沒幾天就被陛下欽點進了禁軍,明擺着就是要曆練他,哪能那般輕易地讓他告假。
“行,這兩個條件我都應下了。”衛澈又歎了口氣,緊接着朝那姑娘湊過去,笑吟吟地問:“所以,日後我都能進來睡床了?”
不等許清禾回答,衛澈又飛快地補上一句:“跟你一起。”生怕她反悔。
許清禾偏過頭,微不可見地點了點。
衛澈遂美滋滋地蓋上被子,閉眼就寝去了。
既然已經上了内室的床,那距離下一步還會遠嗎?自然是不遠了。
翌日。
衛澈休沐,自然能夠睡個懶覺,哪成想迷迷糊糊地被身邊的姑娘搖醒。
“不是說還要去徐狀元府上嗎?别睡了。”
衛澈尚在半夢半醒間,下意識伸出長臂将人摟在懷裡,正要擡手撫一撫這姑娘的發頂,臂上忽然傳來針紮的刺痛,直将他滿身的瞌睡登時趕走。
他睜眼,正看到那姑娘冷着一張臉望着自己,手上還拿着那簪尾已經染上血色的紅玉發簪。
即便沒将那帶麻藥的長針弄出來,簪尾的尖銳卻也足夠将他身上戳個窟窿了。
衛澈撥弄着自己那微不可見的傷口,揚聲長歎:“你還真是心狠手辣啊清禾。”
他鮮少這樣叫自己。
用那有幾分熟悉的聲音,與記憶中故人那般相似的腔調。
許清禾微微一愣,緊接着很快回過神來,她抓過衛澈的衣袖,将簪尾的血珠都抹在衛澈的裡衣上,而後才将發簪收好:“是你非要動手動腳。”
衛澈揉了揉臉:“我那不是沒睡醒嗎……”這般說着,作勢又要躺下。
許清禾拽住他的袖子,将人拉住:“不許睡,今日還要去徐狀元府上!”
徐狀元尚未娶妻,她一個女子自然不好單獨上門,否則也無需非得等到衛澈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