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禾哼了一聲,這下主動權可總算是回到她手裡了,可她反而使起小性子來。
“我不去,你就是求我我也不去了,我要回府,我要去找叔母。”
“哎哎哎。”聽她要去找母親,謝祁趕緊将她拉了回來,“當初咱們怎麼說的?不管對方做了什麼壞事都不準跟爹娘告狀,這還是你提出來的,你怎麼反而要打破了?你說好的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呢?”
許清禾被噎了一下,但還是狡辯道:“誰說我要去告狀了?我去找叔母讨酒喝不行嗎?”
“行行行,當然行。”被她這麼一鬧,謝祁身上的怨氣都少了幾分,笑起來時那雙眼睛裡更是盛滿深情,“但我一人孤苦,郡主能不能給個面子可憐可憐我,跟我一同去喝口酒?”
他這近乎是低聲下氣的在求了,許清禾可算是出了氣,雙手抱臂哼了聲,神氣極了,“那還不快點給本郡主帶路?”
“得嘞,屬下遵命。”謝祁牽起她的手,往酒樓的方向行去。
被他牽起來的那一刻,許清禾心口一顫,像是被塞進去了幾十頭小鹿似的,咚咚咚地響。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放開他。
兩人一路到了酒樓,謝祁先給她要了幾碟子點心,後來才給自己要了一壇酒,倒在大碗裡一碗碗地喝。
許清禾撐着頭,一邊漫不經心地吃點心,一邊看他喝酒。
她知道他這次被謝将軍遣送回來心中不悅,可她私心也感謝這一做法。
戰場兇險,她父王便是幾次好運才能在刀口撿回一條性命,她自然也不願意謝祁遇到這些事。
但她同時也知道,成為像父王、像謝将軍那般守衛一方百姓的大将軍是謝祁畢生追求。
看着他如此苦悶地喝酒,許清禾心裡也不舒服,從桌上摸了個碗,自己也要倒酒喝。
謝祁連忙将她按住,雖然幾口烈酒下肚,但他腦中還十分清醒,“這酒太烈,聽話,你不能喝。”
許清禾酒量不好,他們兩個都知曉。
可她可憐兮兮地實在想嘗嘗味道,謝祁便拿筷子從自己碗中沾了些酒,遞到她唇邊。
許清禾伸出舌尖舔了舔,隻嘗了這麼一點兒便已經開始迷迷糊糊起來,忍不住晃了晃頭。
謝祁見了就笑:“這下知道厲害了吧?你要想喝,練好酒量再來。”
笑笑笑,就會笑她。
許清禾瞪了他一眼,将方才的那點心疼頓時都收了回去,他喝他的悶酒,她吃她的糕點就是了。
也不知店家上的的什麼糕點,竟是她從來沒嘗過的口味,便不由得多吃了幾塊。
後來沒過多久,她便覺得頸上、手上都很癢,低頭一看,才發覺那裡已經又長滿了紅疹。
十歲那年的記憶再次湧入心頭,許清禾慌極了,連忙開口喊謝祁,這時候才發現喉嚨也是腫脹疼痛,幾乎說不出話來。
“謝…謝祁……”
謝祁從酒碗中擡頭,入目的便是她雙眼通紅的模樣,剛上來的醉意瞬間蕩然無存,因為他一眼就看到了她頸上的紅疹。
“小二,你這糕點拿什麼做的?”他一邊走過去将許清禾抱起,一邊問。
這家酒樓謝祁常來,久而久之,店裡的人便都知道了他的身份,能被少将軍帶進酒樓裡好聲好氣伺候的,除了郡主還有誰?
掌櫃的連忙迎了上來,惶恐道:“少将軍,這糕點拿長生果制成,是本店新出——”
一聽是長生果所做,謝祁徹底慌了神,也不将話聽完,抱起許清禾便往最近的醫館跑去。
她十歲時誤食長生果的時候他并不在場,可後來也知道了此物于她而言可是會要命的東西。
若是他方才沒有隻顧着喝酒,又怎麼會讓她出現這種事?
謝祁追悔莫及。
“清禾,我帶你去醫館,千萬别睡過去,千萬别。”
許清禾模模糊糊能聽到他的聲音,循着本心摟緊他的脖頸,明明喉嚨已經說不出話,但還是執意要給他安慰。
“謝…祁,你…别怕,我不會有…事的……”
後來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隻記得謝祁在她耳邊一遍遍地求她别睡。
可許清禾也還是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已經不知是什麼時辰,南枝守在自己床邊。
“郡主您可算醒了!”
許清禾張了張口,想問謝祁在哪裡,他有沒有被吓到,後來才發現自己竟出不了聲。
南枝紅着眼睛解釋:“郡主這次比上次還嚴重,又要好一段日子不能說話了。”
許清禾不在乎這個,她隻想知道謝祁在哪,好在南枝看懂了她的嘴型,也猜到了她的想法。
但回話時卻有幾分猶豫,“少将軍…在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