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假山中,衛澈擡手撫了撫尚有餘溫的臉頰,嘴角勾起了如同少年時一般愉悅的笑。
他低頭,卻看那姑娘并沒有從前的半分羞澀,而是側首緊緊抿着唇,面上抗拒之意明顯。
仿佛方才是做了一件極為厭惡的事。
他眼中的笑意一層一層淡去。
一個處處沾花惹草的男人,強逼另一個女子如此,她又怎會覺得羞澀?更多的是不喜才對。
他現在終究是輔國公世子衛澈,而并非南境軍的少将軍謝祁。
“那日的刺客......”隔了許久,衛澈再開口時,聲音已帶着幾分啞意,他也是開口之後才發現的,于是輕刻了一聲遮掩,而後繼續道:“那日的刺客我已經查明,是尚書府的岑家,但并非是岑三姑娘。”
永順帝幼年登基,魏太後垂簾聽政,在朝堂上培養了不少忠于太後的肱骨之臣。
等後來永順帝親政,帝後母子因權力産生嫌隙,分歧愈大,魏太後不願放權,而永順帝則是一心奪權,最後使朝堂上不由得産生了敵後兩大勢力的争鬥。
工部尚書岑良平一心欲向太後示好,所選擇的方式便是将岑三姑娘嫁入太後的母家魏家,即魏大公子魏鳴,但奈何魏鳴早已心屬許清禾并将此事弄得沸沸揚揚,故而逼得岑家在她生辰人在宮外時派死士下手。
不過讓衛澈疑惑的是,許清禾如此深受太後疼愛,岑家那些人怎麼敢?
他不知道,但許清禾卻清楚得很。
隻要細心去查,魏太後對她究竟是什麼态度便不是秘密,岑家下手便自然放肆,即便太後日後發現了,也能将此事輕輕揭過。
畢竟于魏太後而言,許清禾有時更像是一個會擾人心神的紅顔禍水。
見她臉上半分驚訝也無,衛澈便明白了:“你一直知曉此事?所以那日才沒叫我去查?”
許清禾點頭,并不在意。
可落在衛澈眼裡,便成了她癡心魏鳴,隻一心想要嫁他,對旁的事情絲毫不關心。
畢竟坊間對他二人的傳言,比比皆是。
青梅竹馬,兩心相許。
心意相通,白頭偕老。
這些本該是用來形容她與謝祁的言語,那些或是豔羨或是贊美的目光,現在都指向了另一個男人,那位京都年輕翹楚,魏大公子魏鳴。
像是存心與他作對似的,假山之外忽然響起一道男聲。
“南枝?怎麼你一個人在這裡,你家郡主呢?”
南枝刻意揚高了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魏大公子,我家郡主方才醉了酒頭暈,便出來醒醒酒,想躲個清靜不被人撞見,便站在了裡面,等我叫郡主出來。”
魏鳴道了一聲不必,十分善解人意:“她既不舒服,退下回寝殿就是,何必苦撐。”
南枝道:“除夕夜宴,郡主想必是不想掃興。”
心中卻在盼望郡主早些出來,魏大公子可以說聲不必,但郡主若隻是在外面醒醒酒,便不能避之不出,此事若是被魏太後知曉了,說不準又是一陣責罰。
幾乎被衛澈的陰影圈在懷中的許清禾也是如此想法,她看向衛澈,示意他快些讓開讓她出去。
衛澈的身影背着外面暖意融融的燭火,眼底的光有些暗淡,他在許清禾發髻上又掠了一下,将手掌上的透明蛛絲給她看。
是真的勾到了蛛絲。
許清禾點頭,行了一禮表示感謝,還是想讓他将路讓開。
衛澈沒有動作,反從懷中摸出一個精緻的檀木匣子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