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
光束轉瞬即逝,邬玺玥縱身跳入房内。
“我算着日子,猜測姐姐今日會來。怎麼樣?一切都順利嗎?”邬玺梅激動的上前拉住姐姐的手。
邬玺玥冷峻的臉上帶了些許溫和,“你本來就是被栽贓陷害的,他們根本沒有證據證明人是你殺的。還有,左家江氏似乎在袒護什麼人,所以聽說官府要重新搜證,便連夜撤了案。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聽聞可以平安再回去,邬玺梅望着姐姐的眼神有一瞬無奈流露,卻也稍縱即逝,很快就舒展了容顔,“多虧姐姐,梅兒才能化險為夷,不過,姐姐你呢?如今外邊到處都是海捕文書,姐姐不怕嗎?”
“放心,他們抓不到我。”
見她面對官府的抓捕竟如此淡漠,甚至有些譏嘲之态,邬玺梅咬咬唇,幾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姐姐當年将上船的機會讓給梅兒,這十年裡,梅兒受養父母照管,也算衣食無憂,從未受生活之苦。可是,反觀姐姐……,這十年裡姐姐究竟經曆過什麼,可與梅兒說嗎?”
邬玺玥眉間輕鎖,松了妹妹的手轉身站到窗前。她的身份本是機密,但對于自己尋找了十年的親人,她沒什麼好隐瞞的。再說,這恐怕也是她們此生最後的訣别。
想到這裡,她徐徐道:“當年與你分别後,我被封天會的人帶走,訓練成殺手,替他們賣命。”
“封天會?就是那個傳聞中的殺手行會?”
“嗯。”
邬玺梅駭然,不想這種可怕的傳聞竟然是真的。
片刻沉默後,邬玺玥轉身語意凝重道:“這次與你分别後,我将去北江鎮完成行會最後一項任務,若能成功便可重獲自由,屆時再與梅兒重聚。但若是不成,恐怕此生再無相聚之日。”
言語間,她眼中一絲悲涼轉瞬即逝,但還是被細心的邬玺梅察覺,“姐姐此去北江鎮究竟是何任務,可否告訴梅兒?”
邬玺玥尚在猶豫該不該把機密告訴妹妹,邬玺梅眼中卻已泛出了淚光,“梅兒盼了姐姐十年,我隻是希望,這次短暫的相見不會是我們最後的訣别……”
說到這兒,她已哽咽無法再說下去。
邬玺玥踱步到屋内的圓桌旁邊坐下,空視桌面片刻後開口,“我入行會十年,殺人無數,凡此等任務皆無失手。但是這次,他們卻給了我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是何任務?”邬玺梅追問。
“你可知道北江鎮總兵羅域?”
“羅域?知道啊,世人誰能不知羅總兵?若非他用兵如神,哪得北疆太平?姐姐此次任務,莫非與他有關?”
邬玺玥凝重道:“此次任務便是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并搜集他擁兵自重,暗中通敵的罪證。”
“啊?”邬玺梅愕然,“羅總兵通敵?這怎麼可能呢?”
“羅域五年前一舉戰敗鏊軍,而後便在北江鎮,招兵買馬,屯田積糧。僅五年,北江鎮已坐擁十萬精兵,武器精良。這些年,他更是利用周邊島嶼開通了海上貿易。朝中早已傳言,北江鎮富可敵國。如此一來,他已成很多人的心頭大患。有人想除掉他,也不足為奇。”
邬玺梅眉頭深鎖,“可若是沒有的事,又哪裡來的證據呢?”
“他也未必冤枉。羅域這五年裡其實早已有破敵之力,卻偏偏按兵不動。明明軍糧富足,卻每遇戰事,必向朝廷索要糧饷。這諸多現象,都很難讓人不懷疑,他另有圖謀。”
邬玺梅片刻深思後道:“軍政之事梅兒不懂,不過,我倒也聽人說過,羅域武藝超群,弓馬騎射樣樣皆精,好像還是武舉出身。姐姐要去總兵府,豈不是很危險?”
“武舉出身,我倒不怕,怕的是此人生性多疑……”邬玺玥擡起布滿繭子的雙手,“他隻看我這雙手,就能識破我的身份,我還如何潛伏在他府邸?”
“那姐姐豈不是萬分兇險?”
“不是兇險,是兇多吉少。”
聞言,邬玺梅心中憂慮,感覺身子前所未有的沉。她撐着桌子在姐姐對面坐下,“那姐姐為何不離開封天會,天下之大,他們難不成真能找到姐姐嗎?”
“若我離開,最多活不過一年。”
“這是為何?”
“凡入會者皆會服下一種毒藥,每年隻有順利完成任務的人才能拿到解藥,解藥可抑制毒性一年。一年後若無解藥,就會暴斃而亡。”
“啊?……”邬玺梅吓得臉色驟變,她畢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竟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陰險的算計。
邬玺玥歎口氣,慨然道:“不過現在,解藥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以前我就聽說,我們服下的毒藥,根本無藥可解,抑制藥最多可保十年的命,行會大概也就是為了防止殺手暴亂,所以每到一個殺手滿十年之期就會派他去做一件自取滅亡的任務。……如今,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