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屠楊也沒少調查許栎這一夥人,與其他三人相比,許栎的背景簡單的一目了然,家在偏遠山村,幾畝薄田,一位父親,連九服外的親戚都沒有了。
許栎與其父親本是投奔于家村的一位遠房親戚,這位遠房親戚一輩子孤寡,許栎一家投奔過來也算是給她養老送終了,不過前兩年就去世了,所以現在許栎家中僅有一位老父親。
就連餘芷雁,都有幾門親戚,唯獨許栎,親屬極少,不過有幾個家世不錯的朋友,屠楊看了眼夏決明,心思都寫在眼中。
許栎朋友中權勢地位最高的當屬尹璃和萬曦,不過衆所周知,尹璃現在是在曆練,不得借用家中背景,而萬曦,根據屠楊的調查,與許栎的交際不多,倒是與許栎的另一位朋友相處不錯,不過那位也隻是一介商人,比不過萬家,想來隻要許栎這邊沒出現什麼人命大事,區區一個妓子,還不足以讓她們出手。
屠楊算盤打的不錯,尹璃曆練未結束,根據以往的行事風格,就算替朋友出頭,也不會太過,點到即止,而且尹璃有仇基本上當場就報了,不用擔心會秋後算賬,至于萬曦,倒是睚眦必報,但一來招惹的不是本人,二來,士農工商,商人為末藉,哪怕在本朝商人地位有所提升,但萬家看在安甯侯府的面子上,應當不會為了個窮書生和妓子出頭。
許栎一早就将屠楊的小心思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在屠楊搜集幾人資料的時候還貼心的幫了點忙,雀樓成立時間畢竟不長,宮中的布局,還不夠。
如今,看着屠楊将自己說成沒有什麼背景的普通舉人,許栎心中一哂,卻是沒有反駁,隻是看着,倒是柳無眠,悄悄的看了許栎好幾眼,眼神中頗為擔憂和自責。
“順逸,我們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我...”柳無眠想,若是這兩人非得為難順逸,自己必不能什麼都不做,本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讓主上牽扯進來。
許栎卻是微微搖了搖頭:“不用,夏決明并沒有傳聞中的草包。”
夏決明以往的表現讓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個靠家裡權勢橫行京城的纨绔子弟,卻沒人想過,京城水深,橫行的纨绔不是沒有,但橫行京都多年手上卻沒有一件緻命的事情的纨绔,不多。
許栎調查的信息顯示,夏決明不是沒做過欺女霸男之事,吃喝嫖賭樣樣都沾,甚至有幾次差點牽扯上人命官司,但也隻是差點,許栎派人仔細查過,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夏決明參與了此事,要麼就是夏家手段高超,要麼就是夏決明行事有分寸,端從今日之事就可以看出,夏決明看似橫行無忌,實則謹慎小心。
若不然,在屠楊來之前,夏決明就讓人把柳無眠帶走了,說到底,今日也不過是男歡女愛之事,夏決明做的再過分,也就是獨占柳無眠幾日,旁人,動不了她什麼。
可夏決明卻在許栎的建議下幾乎同意柳無眠下次入府,一是賊心不死,二麼,自然是為了面子,今日這一出,許栎算是明白了柳無眠京城第一花魁的名頭有多響亮了,至于三,自然是擔心許栎,别忘了,就算許栎隻是個普通舉人,那也是明年可以參加科舉的舉人,除非安甯侯府斬草除根,讓許栎參加不了科舉,不然,這事,必然會爆。
再者,今日許栎的表現,可不像是一個普通書生,夏決明一個京城長大,擅長識人的纨绔,能沒什麼發現嗎?
在這種情況下,安甯侯府會為了一個妓子,尤其是明明有更好的機會得到這個妓子的時候,出手嗎?所以許栎并不是很擔心,除非,屠楊願意為了出口惡氣,把屠家都當做籌碼獻給夏家。
可是,她會嗎?她若是舍得,就不會借安甯侯府的手對付自己一個窮書生了。
夏決明看着好糊弄,表面認真聽着屠楊說,看似聽進去了,手上的動作卻是漫不經心的模樣。
“世女殿下,此人極善嘴上功夫,我上次就是被這人忽悠了。”屠楊恨恨的瞪了許栎一眼,“實在此人隻是個窮苦書生,一身衣服都是靠别人接濟的,現在居然還哄騙了柳公子為她出頭,實在是巧言令色,小人行徑,小生恥與此人同為今科舉人。”
屠楊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大,似是想尋求一下群衆支持,掀起下輿論,可惜,此地是東市,舉人沒幾個,都是普通百姓,又囿于侯府之威,停步的都少,更别說應和了,屠楊此舉,反倒成了笑話。
夏決明笑着看向柳無眠,對屠楊擺了擺手:“哎,存性此言過了,你二人同為讀書人,自當齊心為我夏朝效力,不過,這麼久了,也不知道閣下名姓?”
許栎聳了聳肩,潇灑笑道:“姓許,名栎,字順逸,确實如這位小姐所言,在下家中貧苦,若無好友接濟,在京城是久居不易的。”
夏決明見許栎此時還能面不改色,淡然自若,便知道此人并非屠楊口中一無是處之徒,但是,要這麼放過柳無眠,自己心中也不是很情願,眼珠子轉了轉,道:“這樣,時辰也不早了,相逢就是有緣,今日我做東,請你們去天然居吃一頓,如何?”
天然居是京城中有名的酒樓,酒食肉林,奢靡至極,但是菜色精美,味道上乘,大廚多是從宮中退下的禦廚,價格也是相當高昂,非一般人可以進去,夏決明卻是天然居的常客,柳無眠倒是去赴過幾次約,許栎忙于事務沒有時間,屠楊更不用說,連門都不敢踏入。
傳聞,天然居的背後有皇家的背景。
不過,在這京城之中,哪家店鋪背後沒點背景。
夏決明此舉,倒是出乎意料,屠楊下意識的出聲發對:“不可!”
夏決明不悅:“哦?你倒是說說,有何不可?”